林曦越来越不明白，那道记忆封印，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那个忤逆现实的存在。”

“忤逆现实？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难道你忘了，我说得越多，你就失去得越多？”

林曦变得有些烦躁，无论当初那位老者施加记忆封印到底是否出于善意，但至少此刻，他第一次对此心生怨怼。玉衡说得没错，他提醒的越多，林曦可能就永远无法知道真相了。

场面一度死寂，让玉衡和林曦奇怪地是，刚才还滔滔不绝的暗黑原灵，此时竟然没了声音。而且，脸上甚至多了许多的焦躁和不安。

“逆流者……竟然真的有逆流者……”虽然暗黑原灵在用意念默言，可是，此刻，可能由于过于专注，以至于对躯体控制有失，林曦的灵身，轻易地听到了这些话。

“逆流者？什么是逆流者？也是一种身份吗？”林曦毫不客气地直接问了出来。

林曦问得突然，暗黑原灵听得也意外，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失态了，这在他身上，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林曦的话，也敏锐地传入了玉衡的耳朵，看上去，他并没有意外，似乎早已猜到了什么，如今，得到了证实。

暗黑原灵瞪了一眼林曦和玉衡，面露愠色，不过，他还是沉住了气，阴沉地问了一句。

“你们，知道时间吗？”

“……”

没人回应，林曦是不知暗黑原灵为何有此一问，而玉衡看上去更像是知而不言。

暗黑原灵好像也没什么期待，直接自己说了下去。

“人类把时间比作流水，从高处来，往低处去。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是，不只是凡人，就连灵神，也想触摸一下时间。”暗黑原灵俯身划了一抔水，“只不过，可惜的是，伟大而高贵的时间，并不存在。过往皆是虚幻。这个事实也许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事实。”

“怎么，就连你也无能为力？”林曦的话，本想带一点儿戏谑，不过，从暗黑原灵的表情，他知道，说这话的时候，暗黑原灵是心怀敬畏的。

“但凡我有一丁点儿办法，还至于现在这般大费周章吗？这上千年的时光，你以为对我而言，就可以毫不吝啬吗？”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要提这个？”林曦停顿了一下，“难道，你所说的逆流者，能够在时间中逆流？”

“我的认知不会有错的，就连始祖原灵，恐怕也不会否认这样一个事实。时间既然根本不存在，何来逆流？”

“那你这个逆流者，又是怎么回事？如你所说，只怕这个名字也是错的吧？”

“不，逆流者这个名字，出自始祖原灵，不会有错的。虽然，听上去，这像是一个身份，但始祖原灵却从未肯定过它的存在，只怕，亘古至今，它还从未出现过。”

“它出现，又会怎样？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在时间之外，有一种办法，能够回到过去。”

暗黑原灵的眼神有些散，林曦能够看得出来，也能感觉得到，他的思绪在快速翻滚着。

“所过皆为虚空的话，能怎么回去呢？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林曦一度以为没有人听到自己的话，暗黑原灵在片刻的停顿了之后，回过神来，回应了他。

“机会有限，当然是回到足以改变这一切的那个地方。这很难，对，那一定很难。如果选错了时间，选错了地点，就未必是拯救了，也可能，就是灾难了。”

“灾难，既然回到过去了，自然是按自己的心意去改变了。”

“不，你想得太简单了。”暗黑原灵摇了摇头，他转头看向了玉衡。“无论预言之力也好，逆流者也罢，未来只有一个，无论你预感到了什么，或者回去做了什么，只有唯一个结局。预见未来，或者改变未来，不是一种尝试，也不是一种假设，它是一种现实，当你知道什么，或者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你以为你已经掌控了命运，实际上，你依然活在现实中，只不过，是一种有别于以前的现实。年轻人，这一点，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暗黑原灵的话，打断了玉衡的思绪，他的点头似是而非。

“而且，而且……”暗黑原灵突然开始有些焦虑，“如果我刚才推测得没错得话，逆流者注定是一个牺牲品，它不可能再回到未来的。而且，万一，失败了……”

“那个逆流者，一定不会是你。”林曦说。

“嗯？”

“你不会冒这个险的。你步步为营到现在，不就是怕一招不慎，满盘皆属吗？”

“哼，虽然这是个坏消息，但是，这么看得话，同样不会是他。”

暗黑原灵看向了玉衡，玉衡看上去对这句话有些反感，不过并没有回应什么。

“为何是个坏消息？”

“让他来回答你。看看他，已经在那里半天不说话了，只怕已经算计不少了吧？”

“倘若存在逆流者，而这个逆流者又不是他的话，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原本赢了。”

在迟疑了一下之后，林曦明白了玉衡的意思。

“但事实上，他，没有得逞。”林曦说完，转头看向了暗黑原灵。

“哼，我说过，无论你改变了什么，不要以为就掌控了命运。变数是无尽的，尤其是，现在，我知道了逆流者的存在。”暗黑原灵冷笑了一下，“我会找到它的，没有人，都别想逃得过我的眼睛。”

“这世间人类千千万万，你又怎会知道是哪一个？”

“不不不，只有很少那么几个，而且，”暗黑原灵抵近了林曦，“想必，它跟你有关，这下，就好办多了。”

暗黑原灵的话，让玉衡很是愤懑和自责，刚才，自己只是想在精神上，摧毁暗黑原灵的自信，以便在接下来的大战中，动摇他对灵力的操控。可结果适得其反，反而，让暗黑原灵很快从中悟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不曾想到的关键。更让他不安的是，那个逆流者，不出意料的话，很可能就是圣女。

“圣女？怎么会是她？她对于灵力的掌控尚且一窍不通，怎么会是她？她怎么可能突破连自己都无法认知的境界？难道，和林曦有关？”

想到这里，玉衡更笃定此战不容有失，如果不能将林曦解救出来，只怕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倘若你赢了，逆流者还能回去改变这一切的话，那你再多的算计，也是徒劳的。这，就是你的宿命，你赢不了的。”

“宿命？呵~我们都是一类：从不肯接受命运安排，不是吗？这么想的话，我还真不舍得杀你了。”

“废话少说，全力一战吧。”

暗黑原灵冷笑一声，拂袖催动起了灵力。

这一刻，玉衡等了太久。从前，为了躲避猎神族，也为了免造无辜的杀戮，他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的力量。现在，终于，他可以放下一切，真正展现自己的全部力量了。他的灵核开始显现了出来，周身的光影开始剧烈的波动，一股强大的灵力从他灵核之中翻卷而出，围绕他的身体盘旋着，这股力量越来越致密，随着膨胀，所覆盖的范围也越来越大，逐渐将暗黑原灵和林曦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