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这份情感仿佛闪着光,让冰冷的齐昭也有些心神往之,他问道:“后来呢?”
伊万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叹息起来:“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战争爆发了,我没来得及向娜塔莎求婚。”
他稍微沉默了一会,又有点痛苦的说道:“其实我本可以和娜塔莎结婚,平淡的过日子的……但我还记得娜塔莎对我的第一个称呼就是「同志」,这个词在我们的国家是很神圣的,我不希望做一个缩头乌龟。”
“所以我跟娜塔莎说:「我要去保卫我的国家,如果我死了,你就再找一位值得托付的人吧。」”
“娜塔莎不是个优柔寡断的妇女,她有世界上最高耸的勇气和智慧,她为我缝了一件棉衣,嘱咐我一定要报效祖国。”
“她送别我的那天,没有亲吻我,只是坚定的跟我握了握手,她的手并不柔软,常年干农活让她的小手上长满了茧子和冻疮。”
“她就用那么一双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对我说:「你是我的英雄,伊万。」”
齐昭看着伊万的眼神有些暗淡了,说道:“然后呢?”
伊万自嘲的笑了一下:“那个时候军队里最不缺的就是一腔热血,等待着建功立业的年轻人,可事实就是一百个这样的人里有九十九个在战壕里挣扎着死去了。”
“没有意义的死去,他们没有为队友当枪,而是恰好站在了本该射向泥潭的子弹路径上,成为战备清单上冰冷的伤亡数字,一个「1」就代表着一个如我一般鲜活的人,背后是一个家庭甚至几个家庭的翘首以盼。”
“我是幸运的那个,没有毫无意义的死在泥潭里。我又是最不幸的那个,敌人正在做关于能力者的肉体研究,我成为了「小白鼠」。”
他长叹了一声:“啊……人体实验啊,哪怕已经成为A级,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发抖啊,在那群没有感情的科学家眼里我们不是人,而是铺向光明未来的石头。”
“我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呆了三年,不幸中的万幸,我有神选者的潜力。万幸中的不幸,我有神选者的潜力。”
“很多次我都感觉自己油尽灯枯了,可一想到娜塔莎还在家里等着我,我的灵魂里就又产生了一点不竭的动力。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灵魂的,可我确实不得不承认,娜塔莎就是我的灵魂。”
齐昭静静地聆听着,没有打断他。
“终于有一天,外面的战局变了,实验室的那些家伙像丧家之犬一样落荒而逃,临走前放了一把大火要烧尽那里的一切。”
“我在窒息而死之前觉醒了能力,离开了那里。”
“终于,我回到了我们的领土,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娜塔莎不在了。”
“一个肩膀上扛着我干一辈子也干不到的军衔的家伙站在我和娜塔莎的家门口,拍了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封信。”
“事实上我在被敌军抓走的时候,我们军队就已经默认我阵亡,娜塔莎知道这个消息后写了这封信。”
“信上写着:我尊敬热爱的祖国,我的丈夫死于前线敌人之手,我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我的手中有我与丈夫一同挣到的十万卢布,我希望能购买一辆坦克,亲自上阵杀敌。”
“当我回去的时候,那个军官一脸遗憾的告诉我,娜塔莎已经死了,她驾驶着她命名为「伊万」的坦克杀了一百多个敌人,最后被敌人炸死,死无全尸。”
伊万喝了一大口酒,似乎被呛到了,咳嗽起来,眼里浮现出一丝泪花。
“「死」啊,真好啊。”
他意犹未尽的看向正在聚精会神绘画的亚瑟,问道:“这个故事怎么样?”
亚瑟没有回答他,倒是他对面一直坐着昏昏欲睡的年轻人睁开眼睛,微笑回答道:“可歌可泣的故事,娜塔莎同志是位战士。”
齐昭看着这名上一站上车的面生年轻人,他和齐昭一样同样是夏国人。
伊万嘴角噙着笑容:“所以你不打算向这位英雄的丈夫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年轻人站起来,把帽子放在胸前微微鞠躬:“真是失礼,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