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尴尬地抓了抓头发:“那、那你能帮我问问他吗?”
接待员笑了笑:“您稍等。”说完拿起电话拨通了沈知行的号码。
没多久,一个留着短发的护士就来到了前台,俞菲凡记得上回去探望何桂莲的时候也是她带的路。
短发护士把她和成易带到一个单间的门口,轻轻推开了门:“闻爷爷,有人来看您了。”
资料上显示,闻鸿煊已经八十多岁了,但俞菲凡却觉得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一些。
他身材干瘪枯瘦,白色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特别宽大,像挂着一只松松垮垮的麻袋,满脸的皮肤如同树皮一般粗糙,镶嵌着一道道皱纹。
俞菲凡和成易走进房间时,他正坐在轮椅上,口水不停从咧着的嘴边往下滴。他眼神空洞,一下一下用背后撞击着轮椅的靠背,像一台不会停歇的机器。
不过他的房间倒是被打理得十分干净,接近一丝不染的程度,不难看出他在这里受到了极好的照顾。
成易小声问护士:“他这是怎么了?”
护士一脸遗憾:“阿兹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闻爷爷这个症状属于比较严重的,基本上记不清事情了。”
话虽如此,俞菲凡还是想尝试一下。她把在福利院找到的那张照片放到闻鸿煊手里,问道:“闻先生,您好,您还记得这张照片吗?”
闻鸿煊眼珠子往下一斜,视线在照片上停留了片刻,顿了顿,撞击靠背的频率突然变快了,嘴里不停喃喃自语着什么。
俞菲凡凑近一听,才发现他一直在重复一个词——
“坏人,坏人,坏人。”
她拧起双眉:“您说谁是坏人?”
“全都是坏人,全部,我也是,你也是,我们都是坏人。”
护士抱歉道:“闻爷爷神志不太清楚,说话会颠三倒四的。”
虽然沟通起来实在困难,但俞菲凡不想放弃,她指着那张照片问:“闻先生,当年福利院里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句话,闻鸿煊动作一滞,微微掀开眼皮,嘴角突然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死了。”
一股寒意爬遍俞菲凡全身,她问道:“死了?谁死了?”
闻鸿煊又不说话了,他目光的焦点逐渐涣散,仍继续着撞击背椅的动作。
门突然被敲响,俞菲凡回过头,看见一身白大褂的沈知行正站在门边,和颜悦色地看着他们。
“沈院长,不好意思,又来麻烦您了。”俞菲凡客套地笑了笑。
虽然对沈知行并不是十分信任,可毕竟给他添了麻烦,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
沈知行温和一笑:“没关系,这不算什么。”
说完走到闻鸿煊面前,弯下身子,轻声问道:“闻老师,您还好吗?”
闻鸿煊僵硬的眼珠子转了转,摩挲着自己粗糙的手问道:“你是谁?”
“我是知行啊,您不认得我了?”
闻鸿煊摇头嘟囔道:“你不是知行。”
“我不是知行,我还能是谁?”沈知行直起身子,无奈地对俞菲凡笑了笑:“唉,我们这老校长啊,想当年还是意气风发的,谁知道现在会变成这副模样呢。”
俞菲凡也叹了口气,看来在闻鸿煊这里是挖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她转念一想,问道:“沈院长,您在福利院长大,知不知道那里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