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仕德的话在他心上落下重重一击,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意袭上心口处,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心口处一下接一下地敲击着,心脏疼得像是要裂开了似的。
他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又轻柔地握着南栀的手,眼中浮现了强烈的悔意,“栀栀,我不逼你入宫,只要你醒过来就好。”
“栀栀,栀栀,栀栀。”
章仕德哀叹了一声,“陛下,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他说完便走到了外面去,仰头望着外面满天飘飞的大雪,神色间有些落寞。
栀丫头这次,做得太凶险了些,稍有不慎,便会没命。
殿内,有宫女端着热水进来,她刚想放下,却被沈淮序一个抬头给吓得手抖了一下,盆里的水不小心洒了一点出来。
宫女顿时脸色煞白,吓得慌忙跪在地上直磕头,哭丧着脸害怕得浑身发颤,“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甚至都不敢开口求饶,垂下的双眸里光芒逐渐暗淡。
沈淮序听着她嘈杂的声音,只觉得一阵心烦,想也不想便直接说道:“拖下去,砍、”
只是话到嘴边,他似又想起来答应南栀的话,终是又改了口:“退下去吧。”
宫女似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低垂的目光里露出震惊之色,陛下竟没要她的命?
她猛然抬头,一时间竟怔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等她回过神,如蒙大赦,极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多谢陛下开恩,奴婢这就退下。”
一旁的陈如海也有些惊讶,随即想到了什么,心里一阵欣慰,只盼望娘娘早些时日醒来才好。
沈淮序就这般守了南栀近十日,期间有人过来他通通打发了回去,就连青玉想要看望南栀,他都不让。
他寸步不离守着她,眼看着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南栀却仍旧没醒来,他不免心急,一度害怕她醒不过来,整个人都跟着憔悴不少,早已失了往日的容光。
十二月十五这一晚,沈淮序趴在南栀床边睡着时,南栀的眼皮轻轻颤了颤,手微微一动,艰难地撑开了沉重的眼皮。
沈淮序察觉到手上传来的细微动作,他猛地一下抬起头睁开双眼,深邃的眼眸里难掩惊喜,迸发出亮人的光彩,激动喊道:“栀栀,你醒了!”
他激动之下握着南栀的手轻颤了几下,“来人,去喊章仕德进来。”
沈淮序紧张地凝视着她,不忍眨眼,生怕错过了南栀一丝一毫的反应,“栀栀,可有哪不舒服?”
南栀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心口处传来的丝丝疼意让她意识回笼。
她把脸侧了一下,歪着头看着沈淮序,嘴角轻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声音里带着一股久未开口的沙哑:“阿序,我心口疼。”
她这般说,沈淮序又慌得手忙脚乱,“栀栀,你别怕,太医马上就来。”
南栀定定看着他,被他握住的右手动了动,声音轻得缥缈:“阿序,你那日说不逼我入宫,可还算话?”
沈淮序眼底划过一丝受伤的神情,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轻声安抚着她:“栀栀,只要你愿意长留在京中,你不想入宫便不入宫吧,我只是想离你近些,好吗?”
他目光灼灼又略带委屈地看着她,声音里难得带了几分央求的意味。
南栀望着他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满脸憔悴的面容,沉静了片刻后嘴角张了张,“好。”
她倒也不意外他这话,这已经是她算到的最好的结果。
能让他做出让步已是不易。
南栀收回视线望着头顶的床幔出神,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她赌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