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族中,父亲自然是疼惜她的,可是族中难免有人会有意见。
到时候,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以及小弟小妹他们如何做人?
她要留在皇都。
左右,只要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和心思,再艰难都能活下去不是吗?
当初公仪穆那么看不起自己,怕是直到如今都不知道,自己直接断了他子嗣上的全部期盼。
他吃再多药,寻再多名医,都无济于事了。
谢家这等传承了数百年的世家大族,怎能没有一些压箱底的秘药呢?
这些年,谢氏留在皇都,照拂着府上其他几位庶妃和妾室。
世家出身的正妃和侧妃都被接了回去,剩下的这些人,要么是被家人放弃,要么是根本就没了家人。
谢氏也放下了往日的成见和嫌隙,一群人只当做姐妹一般相处。
谢氏嫁妆颇丰,总能养活着她们。
而且,如今皇后娘娘鼓励纺织等多个行当发展,也鼓励女子经商,甚至女子为东家的商行,在赋税上也给予了一定减免。
谢氏也是个有眼力见的,抓住了机会,在皇都也是折腾起了生意。
而时苒也愿意照拂她们一二,宫中的一些赏赐也经常赐下,免得谢氏这些女眷在贵人如云的皇都中日子难过。
而管事姑姑如今听到皇后娘娘的话,立刻跪拜应是。
时苒也只是随意吩咐,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而在銮驾离开之时,一个小宫女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望向了御轿上的皇后。
只一眼,差点整个人都醉了。
圣上登基已经十二载了,皇后娘娘也是三十的年纪了。
可端坐着御轿上的那个女子,身上却仿若模糊了年岁一般。
用貌美这般的词来形容她,甚至都有些亵渎了。
她似乎发现了这个小宫女的眼神,随意瞥了过来,如同惊鸿一梦,让小宫女的脸颊上迅速泛起了薄红。
小宫女怔愣愣的,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只痴痴望着那仪仗。
直到旁边的同伴拉扯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
“汾若,快走了。”
被唤作汾若的小宫女,匆匆拿起地上的托盘,跟着管事姑姑继续往前走了。
而时苒也没把那小宫女放在心上。
她此刻,正在去往紫宸殿。
刚刚下了朝,她便接到了太医院的消息。
陛下的眼疾又加重了。
公仪朔登基后不过第三年便患了眼疾,无法长久视物。
按理说,圣上龙体有恙,无法长久操持国政,底下人该有异动。
可圣上虽然才登基三年,但底下的几个弟弟收拾得还是极为听话的。
那几位皇子被封了王爷后,一个个也都十分老实,没什么歪心思。
所以,在时苒临朝摄政之后,前朝躁动了几月,最后也归于平静。
可去年,公仪朔的眼疾愈发严重,竟是开始连东西都看不了了。
今日一早,圣上刚刚起身,双目竟是开始流下血泪。
吓得伺候的宫人连滚带爬去找太医。
太医院院首来诊了脉,立刻暗叫不好。
于是,宫人急匆匆去请了刚刚下朝的时苒。
沉思间,銮驾已经到了紫宸殿。
时苒在宫人搀扶下走下御轿。
刚抬头,便看到一身大氅围得严严实实,正站在殿门外,静静看着自己的公仪朔。
说是看,也不准确。
因为公仪朔的双目,已经被缠上了白布,什么都无法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