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宋婉婉一见之后,顾翛觉得此女虽然颇有些心思,却还算识相。
反正也只是利用一下,又非真的要娶妻,所以顾翛也不大挑剔,只要她一点头,此事便就定了下来。
不管是家族需要也罢,还是宋婉婉本人的意愿,倒是不曾让顾翛久等,五天之后,宋氏便来人回了话,应下此事。
顾翛便连夜派人将这个“好消息”传到政阳。
万事俱备,顾翛也就安安心心的呆在尚京,等待顾风华吹起那一阵东风了。
离开蜀地之前,顾翛已经把所有的心腹都留在了蜀地,一来是为了保护宁温,二来,他自己也做好了遁走的准备,原本他苦恼以一己之力无法瞒得过自己那对精明的父母,眼下,既然有人为他抹掉行踪,自是再好不过了。
七月中旬,顾翛的婚事便定下了,婚期是在九月底,正好不耽误顾然的婚期。
而后,顾风华便决定九月御驾亲临政阳。
顾风华回政阳,有个再合理不过的理由,那便是镇国公的忌日,皇帝要行孝,满朝上下,哪有一个敢阻止?
在等候的这段时日里,顾翛实在煎熬的厉害,他让最后一个影卫前往蜀地送信之后,便不必返回,因此这段时日,他丝毫没有宁温的消息,所谓度日如年,大抵如此。
好不容易熬到八月底,政阳派人来尚京为顾翛收拾大婚用的院子,以及婚礼所需的一应物品。安静的安国亲王府一下子热闹起来,颇有几分大喜的意味。
顾翛最是闲暇,偶尔进宫去陪顾风华下棋消遣,要么就是乔装去茶楼里听说书,时间久了,府中的人也都见怪不怪。
这一日,顾翛依旧如往常一般,着了便服,带上斗笠,去了那间常常去听书的茶馆。
今日的茶馆生意有些冷清,也无人说书,顾翛上了二楼的雅间。
小厮过来招呼道,“公子,今儿大家都瞻仰皇上龙颜去了,您怎么不去凑凑热闹?”
“今日不说书吗?”顾翛问道。
“说,不过,要等到过午时之后了。”小厮赔笑道,“您要喝点什么?”
顾翛顿了一下,道,“我过午再来吧。”
顾翛抛下一金,定了一个位置最好的雅间,便出了茶馆,恰遇上一群往城门外跑的人,顾翛便就跟了上去,他着的是粗布麻衣,带着普通的斗笠,人群中的汉子十有八九都是这个打扮,身影很容易的便没进了人流之中。
到了城门口,有人一把抓住顾翛,低声在他耳畔道,“公子且随我来。”
顾翛反应极快的跟了上去,在人流的掩盖下,从角门又偷偷潜回城中。
此时顾风华正一袭黑色华服,老神在在的等在宫中,见随着侍卫潜进来的顾翛,唇角微微一勾,狐狸一般的和煦笑道,“今日可要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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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之后的北方已是秋高气爽,蜀地还残留着夏季的余热,一池莲叶正是碧绿。
一袭白衣盘坐在水榭上,膝头横着一把琴,却不曾弹。他已经咯血多日,形容消瘦,若非许多人看着,许是早已经形销骨锁了。
人生到这个份上,不得不说是一出悲剧,一个以天下为棋之人,漂亮的赢了那场对弈,然最终回首一看,原来,除了赢过一场棋外,他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