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后一个星期需要面临几大难题——伤口疼痛、食欲不振、活动耐量明显减低。
患者时常会感到孤立无助,甚至出现精神障碍。
这些问题可大可小,这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都是身心恢复的重要时期。
厉云霆给他买了好多漫画书和小摆件,病房里被允许装扮了一下,让余思年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也能感受到温馨的味道。
谢锦安很想见余思年一面,但厉云霆心底还是介意他们两人单独相处,即使他无条件相信余思年。
后面是余思年主动要求想见一见谢锦安,厉云霆才同意了。
谢锦安憔悴了不少,但遮掩不了他那张清晰雅致的脸庞,从前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形象,已经在他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锦哥……”余思年的面上不禁露出愧疚的气息,当年这个人竭力帮助自己和妹妹,自己却总是只会给他添麻烦,他身上一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回报他,就连他这份赤诚的真情,余思年都一直在回避。
余思年眼里自从有了厉云霆,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年年,好久不见……”谢锦安向他款款走来,带来了一束花给他,是余思年喜欢的满天星,他的表情和动作都分外自然,主动提到,“沫沫很好,你放心调养身体。”
余思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谢谢你,锦哥……”除了感谢的话,余思年根本没办法再说什么了。
谢锦安笑容轻松:“说什么傻话,我都说了,你和余沫就像我的弟弟妹妹一样,我照顾家人有什么不对?”
他把花束找了个显眼的位置插上,只和余思年寒暄了两句,便转身离开了。
或许这样对彼此都好,他做再多,只会徒增余思年的为难罢了。
紧接着是林冕。
余思年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或许善良的人总是这样,救助过别人之后当事人耿耿于怀,他自己反而记不太清楚了。
林冕摘了眼镜,额前的刘海平常地顺下来,多了几分乖巧的味道。
但耳朵上的那颗耳钉依旧亮眼,又让人没办法忽略他张扬的气质。
“说真的,当你说对我没什么印象的时候,我内心确实受到很大的伤害,”林冕坐在旁边跟余思年闲聊了起来,“可当初就是你这份善良和纯粹,让我惦记了几年……”
余思年挤出一个虚弱的笑,不忘他想要牵线的初衷:“顾先生很体贴,很绅士,我相信林先生很快就会忘记那些过眼云烟……”
毕竟,两人除了那两次的献血,并没有过多的相处和交集。
林冕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兴味地勾了勾唇:“他挺古板的,我未来的幸福接下来就靠你让他开窍了!”
两人一笑而过,这样的结局算是皆大欢喜了。
等到厉云霆再次进入病房时,已经是傍晚了。
这会儿余思年身上的麻醉药效已经全部消失,他的伤口开始出现明显的疼痛。
他刚刚跟余沫视频了十几分钟,因为担心露出破绽,就急急忙忙找借口挂断了。
厉云霆对他始终温柔,疲惫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宝贝,该擦擦身子了。”
其实这些活本来是护工做的,但厉云霆坚持要亲力亲为,他总担心其他人会一不小心没轻没重,弄疼他的宝贝。
可是,擦手脚的时候还好,准备擦身子的时候,余思年害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厉云霆却清心寡欲,余思年的伤口,无论旧伤新伤,都像在拿刀子割他的心,每一寸肌肤都让他有种抑制不住的痛。
擦洗完身子,厉云霆又给余思年喂了些点心,但他吃得很慢很慢。
他忍得辛苦厉云霆心知肚明,红着眼哄他:“跟医生申请明天给宝贝吃一颗巧克力好不好?”
余思年的嘴巴发苦,根本任何东西都不想吃,伤口疼得他想要撒娇,罕见地直白告诉厉云霆:“云霆哥哥,好疼啊……”
他的眼睛泛红,难受地说:“可是有你在我身边,当时沫沫做手术的时候,我不在……”
厉云霆在他床边蹲了下来,眼底泛着血丝,握起余思年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心疼得也有些有气无力:“乖,再忍忍,过些天就不疼了……”
他苦不堪言,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余沫的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那些因为一时愤怒而犯下的过错,如今都无法一一弥补,厉云霆悔之莫及。
余思年弱弱地呻吟了一声,应该是疼极了,他的嘴唇呈现出了明显的、病态的白。
厉云霆像是被打落到悲惨的深渊中,他看着余思年的脸上几乎要被虚汗浸湿了。
“我去喊医生,我……”厉云霆连呼吸都在颤抖。
转身准备按下呼叫器的那一刻,被余思年阻止了,他虚弱地摆了摆手,笑容依旧干净纯洁得让人挪不开眼:“我就是想撒撒娇啊云霆哥哥,其实不怎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