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明明是深夜,雾山脚下不知为何,却悄悄地漫起了大片大片的白色雾气。
雾气一直毫无声息地扩散到了正坐落在不远处的雾见市北部,飘飘荡荡地在众多居民楼之间穿梭着,像是游走在深夜里的猎手,漫不经心地攀上了一处院门。
何酒酒父母家的小院子就处在雾山山脚下,僻静安详,是当初那两位人精为了查案子之余可以完美地放松休憩,特意选择的地方。
如今看来,似乎是有些偏僻了。
…!!
床上的棕发女孩猛地睁开眼,看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胸口心脏狂跳。
父母那天回来了一次之后又匆匆出远门了,偌大的院子里如今除了她便是空无一人。
女孩背后的冷汗缓慢地渗了出来,何酒酒兀自睁着眼睛看着吊灯犯晕,绸面的睡裙几乎被冰冷的双手揪成了一团。
她自从在顾向城车上做完那个梦之后,这几天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怎么好,再加上最近关于许湄法庭上的舆论满天飞,她想休息都难。
果然是应该找个机会,好好缓解一下压力吗?
何酒酒这么想着,揉了揉眼看向一旁的窗外。浓重的夜雾把景色遮得严严实实,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几只乌鸦吱哇乱叫着从窗口飞过,它们巨大的黑色羽翼擦过窗沿,投下的浓重阴影在女孩浅色的瞳孔里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白雾之中。
有什么…要发生了。她揉着抽痛的胸口,不知为何又是一阵心慌。
“铃铃铃铃——!”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在床头响起,刺眼的屏幕光芒亮起,在黑暗中一闪一灭。
她被吓得一抖,缓过神后连忙爬起来拿起手机,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看也不看地就接了起来。
“…顾向城你大半夜的不睡,又搞什么幺蛾子,熬夜使人秃头啊这位教授…”
“沙…沙沙…喂…沙沙…请问你…”
“喂?”
何酒酒原本躺在床上,听见对面杂乱的噪音里隐隐约约传出一个女音,一瞬间有些懵逼,便抬手看了看屏幕。
“…陌生来电?”
她疑惑地嘟囔了一句,重新把手机放在了耳边,缩了缩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重新问道。
“不好意思,我这里信号不太好。
刚刚认错人了…请问你是?”
“沙沙沙…**…沙沙…是你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地处太偏僻的缘故,房间里的信号还是不太好。
所以尽管何酒酒使劲竖起耳朵去听,也只能模模糊糊地辨认出对面说的是“是你吗”这三个字,只得放弃温暖的床铺,走到了窗前。
“…您好,请问对面的是何小姐吗?”
那个女生的声音在窸窸窣窣的噪音里显得格外模糊,饶是她耳朵贼灵,一时之间也没有听出个仔细。
“嗯,我是何酒酒,您是哪位呀?”
“不好意思打扰了。”
对方清了清嗓子,歉意地开口道。
“这个时间打扰你…我是雾见市公安信息部的工作人员。
你…我姓周,你随意称呼就好。”
“啊?”
何酒酒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试图启动自己依旧昏沉的脑子回忆着。
她睡意还没消整个人都是懵的,便趁着困劲儿胡乱解释道。
“周小姐,我最近没干什么啊?
一没违法二没乱纪…啊,也就是闲来没事在网上开了个小号,和某些无良水军大战了一通,那个不算什么吧?”
“……”
她听见对面默默地闭上了嘴,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突然被这种隔着屏幕都能觉察到那种尴尬给刺激得醒了神,清醒过来之后恨不得拍死自己,便不由得试探着,再次问道。
“不是…因为那个事啊?”
“何酒酒,你是雾见刑警队里,那位何警官的妹妹吧?”
“何绍航?他怎么了。”
那个姓周的女生停顿了很久,在那边打开了电脑,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再次向她开口。
“重新说明一下,我叫…周千羽。”
“嗯嗯,周警官请说。”她点了点头坐回床边,望着雾气缭绕的窗外继续说道,“那货不好好在下南养伤,又给你们添什么麻烦了?”
“那倒不是。”
对面女生的声音清晰地透过话筒,传了过来。
是那种偏清冷的声线,又带了点女生特有的甜味,像是栀子花开。
“你叫我小周就好了。”她似是有些犹豫地说道,“其实你哥那边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不打扰了,就简单的问一下吧。
你们从下南回来之后,何警官有跟你联系过吗?”
“没有啊。”
何酒酒看着窗外的月光,边想边回忆着,“他不是在养伤吗?
这人平时也不怎么跟我们通话的,会不会是忘记了?”
“这个…他最近接了一个从特区那里下来的任务,几天之前就已经离开下南医院了。”
那个姓周的女生听了她的话后,明显有些尴尬,“我们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你也知道,特区那里调人,从来不会通知各地警局,雾见公安厅这边更是毫不知情。”
“你是说,他失联了?”
她终于从对方的话语中理解出了大概,皱着眉问道,“你们问过江盛哥没有,就是那个刑警队长,他们两个平时关系不错…”
“问过了,刑警队那边也说没有联系过。”
周千羽在那里幽幽叹了一口气,紧接从电脑上调出了一张卫星地图,看着上面那个在山脉沟壑之间一明一暗的红点,揉了揉眉心。
“何绍航是从昨天开始失联的。
之前特区的要求是,每隔二十四小时,就要发一次定位过来…这是最低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