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样事?”
冉敏被堂屋里的十几双眼睛看得不好意思,低着头想赶快走出去,眼看就要跨过老歪家那高高的门槛,却被那个背时的麻子脸叫住了,顿时就隐隐觉得不妙。
果然,田癞子还没回答,就见吴金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上下打量着这个腰细腿长的大美人,只看得两眼放光,啧啧有声。
“啧啧!真漂亮!你还莫讲!我家光明长得不咋个样,眼光还是不错!这个儿媳妇我满意!”
她之前听田老二说老大想追的妹妹和李小兰一样漂亮,并没当回事,刚才又听田老三和杨凤讲进去那个漂亮妹妹,就是自己家大儿子的梦中情人,她一见之下,也是动了心。
她这话一出,堂屋里顿时鸦雀无声,都被吴金花这句话雷到了。
冉敏更是百口莫辩,脸红得像个熟透的柿子一样,慌乱地扯着自己宽松的碎花齐膝短裙,想遮住自己露在外面的丝袜美腿。
“是呀!嫂子,你好美!我都觉得我哥配不上你!”
杨凤站了起来,也由衷地赞美了一句,只是一不小心就捅了正在心头狂跳嗓子发干的田癞子一刀。
“小凤,你会、会不会讲话!你大哥我咋、咋个就配、配不上你嫂子了?”
田癞子本来紧张得说不出话,看着冉敏干瞪眼,听自己弟媳杨凤这样说他,他哪里受得了,当即就反驳起来。
“妹妹!我又不是你哥的什么人,莫乱喊我嫂子!”
冉敏不好对吴金花讲生气,但是对口无遮拦的杨凤一点不客气,语气不善地纠正了她的叫法,又看到田癞子就坡下驴地说她是杨凤的嫂子,很是生气,觉得这人咋个就不去撒泡尿照照自己,自己咋个可能看得上他?
见冉敏似乎是真生气了,田癞子也知道这事欲速则不达,慌乱的心安定了下来,但难免因为冉敏的答复有点灰心丧气。
“小、小敏!我又没乱、乱讲哪样!喊你就是想……想送你样东、东西嘛……”
田癞子的心又开始狂跳,隔着棒球帽使劲抠着脑壳,想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
“送我东西?哪样东西?”
冉敏没好气看着那张麻子脸,心想以田癞子的品味,还能送她什么像样的东西,不觉得有点好奇,嘴里不自觉地就问了出来。
但她马上就觉得自己这种状态很是有问题,搞得好像自己想要他的东西一样,想马上拒绝,但又忍不住想看看田癞子会送她什么东西。
田癞子见冉敏居然没有一口回绝,还隐隐带着几分期待的神色,于是嘿嘿干笑两声,上前两步,忙不迭地把手伸进运动夹克内兜里,摸出一个红绒盒子。
看着田癞子大双大手捧着的红绒盒子,冉敏的心没来由地一阵小鹿乱撞。
难道……这个田癞子送自己钻戒?要向自己求婚?都才认识,就求婚,这个男人也太唐突了吧!
她的脑子里胡乱地闪过这个荒唐的念头,这个念头让她前所未有地纠结起来了,又希望是钻戒,又生怕是钻戒。
红绒盒子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被一点点地打开,露出里面一个飘着几缕绿的翡翠佛公。
盒子里的翡翠弥勒佛挺着大肚子,憨态可掬,很有灵性地看着冉敏,让冉敏一下子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失望。
应该,还是失望多一些吧……
“小……小、小、小敏,男戴观、观音女戴、戴佛,送你个弥、弥勒佛,给你保、保平安!嘿嘿……”
田癞子心头像打鼓一样,两只眼睛充血得厉害,手脚发冷,喉咙发干,说话更不利索了,结巴得厉害。
他这哈简直就像即将冒着枪林弹雨发起决死冲锋的新兵蛋子一样,害怕得要死,却又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狂热。
这种感觉,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熟悉。陌生是因为这种感觉已经十多年没有过了,熟悉是因为这种感觉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