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晓文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眯起一双倒三角眼眸，在他心里，整个绥城能够看得上眼的也就那个来自天堂的天八十八而已。

捕头大人的死命令已经下达了，作为善于察言观色的狗头军师自然能够看出李易山的决心，当然不敢马虎大意，因此亲自带上一队来到了绥城实力最强的天八十八的阵营。

与王柏成等人安营扎寨如同军营不同，天八十八这里只是一些林散搭建的简易帐篷，也没个什么响亮的名号，不过知晓天八十八的实力，冯晓文当然不敢掉以轻心。

来到一片安静的帐篷外，大手一挥，身后的手下鱼贯而入，扑向散落在地的帐篷，至于他和另外一个鬼差下属则站在原地，静候强敌的到来。

可怜这些经历天地巨变也不曾死的普通人只因为有了阵营门派分属而无声丧命，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加入了这个阵营。

悄无声息却惨烈异常的杀戮持续着，鬼魂杀人历来不见血，可每一个死者莫不是面孔扭曲，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来自天堂的天八十八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一切，当即一跃而起，冲向了罪魁祸首。

看着脸上挂着淡然笑容的八字胡男人，当真是怒不可遏。

八字胡的冯晓文面色淡然，平淡说道“捕头大人意欲统领绥城，反抗者杀无赦。”

绥城的势力约莫有好多股，大大小小，哪得出手的也就是那几个，其余这些林林散散的小门小派既没有实力高绝之人坐镇也没有枪支弹药为依仗，只得偏安一隅，只能相互报团取暖，对外一致，内里却又是错综复杂的组织。

李易山麾下的鬼差带领队伍来到这片对于普通人而言鱼龙混杂的地带，但也没有如同八字胡冯晓文一般大开杀戒，而是惊动出这里大大小小的势力，经过杀鸡儆猴等血腥手段后，这群各自为王的普通人便纳头拜跪，天大地大都不如活着大啊！

囤隆营大门，自称绥家军的队伍伤亡惨重，许多人更是吓得半死不活。

白霖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也不待小男孩齐林回答就转过身，看着血流成河的地面，平静道“适可而止吧。”

身后的齐林双手插在兜里，没动，似乎对于眼前这位掌控自己生死的男人视而不见，自顾自的说道“来之前，李易山曾和我们几个透了个底，十位阎罗王闭关不出，十座阎罗殿被判官掌握大权各自为政，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他也知之甚少，不过他去巡检处回来带来了一个死命令，每个捕头必须将所辖的势力范围统一，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也不是我这个生死不能自掌小虾米能够知道的。不过可以想见，整个天下不分阴阳都进入了混乱时代，可谓是一寸山河一寸血，远比之前地狱的世界末日更加可怕，我虽然是一介女流，在地狱混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小小的鬼差，如今连生死都掌握在你手中，可是我还是想多嘴一句，你有什么打算吗？”

白霖没有回头，树老成精的道理他懂，一个活了百多年的鬼差，哪怕是头猪都有智慧了，更何况还是一个人？

齐林的话虽然不卑不亢，可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哪怕自己掌握着他的生死，倘若自己只是一个草包，在这乱世之中同样会死，无非是早晚得问题而已。

这是在逼自己杀他又或者是让自己逆流而上吗？

白霖看着前方厉鬼飘荡，林道冉的身影如一尾游鱼穿梭其中，所过之处鬼魂烟消云散，这老头的实力果然不耐，虽然对于当下的局势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却依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终于回头看了看齐林，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人四目相对，彼此望着对方，保持着很有默契的平静。

白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小觑了这些个活了上百年的老家伙。

“你应该知道，我不擅长争权夺利，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

小男孩齐林冷漠的哦了一声，随即抬起脚步与白霖擦肩而过向前走去。

那矮小的背影看在白霖眼里，第一次发现居然还有些挺拔。

齐林的声音冷淡的传来“以前还是现在，我不过是一条上位者眼里的狗而已，今晚的绥城注定不得安生，我根本不能决定什么。”

白霖望着他的背影，没有接话，也没有恼羞成怒到靠着掌控他的生死来让他魂飞破灭，只是低不可闻的自语一句“狗吗？”

这一晚，一如齐林所说，绥城不得安生。

在这大雪润丰年的好兆头里，四面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