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无令把自己关机的手机收了起来。
他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眼神中第一次浮现出了迷茫。
我该去哪里呢……
祁无令在心中反复的询问自己。
他无法给出一个答案,因为他也不知道。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这条他很熟悉的街上,在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时,他突然听到了很熟悉的声音。
祁无令抬起了头,看向了那个商场上方的大型LED电子显示屏,声音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里面正在报道一则新闻。
而记者是温宴。
他拿着话筒穿着一身笔直的西装,头发也打理好,口中说的话字正腔圆。
他在报道什么事情祁无令并没有听清,只是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单凭这么一个画面,便感受到了恍若隔世。
温宴在进入游戏之前是一名记者,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只不过祁无令没想到自己随意出来逛逛便看在大屏上看到了他。
祁无令又收回了目光。
但没想到,他走了几步之后,在下一个路口便和一个女生撞到了。
准确来说是这个女生单方面撞到了他。
粉色的头发,自信张扬的眉眼。
但身上穿的却是精神病医院的病号服。
是池槿桐,她看起来很急,迫切的想要躲起来。
祁无令往她身后不远处看了一下,果然看到了几个医生,还有一对夫妻。
这对夫妻也不算陌生,是池郁和谢花离。
他们两个就这么略过了祁无令,一把拽住了池槿桐。
谢花离苦口婆心:“乖女儿,你就听妈的话,回去治病吧。”
池槿桐立刻挣扎了起来:“我不去!妈我说了,我没病!”
原本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的祁无令听到这里脚步一顿,问了一句:“她有病?”
祁无令的目光落在了池槿桐身上。
不应该啊,游戏中不是还好好的吗?最后也没有参加游戏,应该出来了就没事了啊?
池郁听到是一个奇怪的男人问话,本来不想搭理的。
但是又怕人家以为自己是拐卖女儿的。
勉为其难开口解释了一句:“她是我女儿,这一年来越发魔怔了,已经到了不识物的地步了,带她看病,她不愿意这不又跑出来了。”
“总之,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也别管了,她刚刚撞到你这件事情,我们给你赔钱。”
原本以为他这么说,祁无令总该让开了吧。
但没想到这个奇怪的男人,好像对他的女儿特别好奇。
作为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他瞬间警觉了起来。
谁知道对方对她女儿的病情格外关注。
祁无令若有所思:“不识物?”
谢花离也点头:“对啊,买东西用钱,她非说要用什么惊悚币,问她什么她也不知道,就非得说买东西得用惊悚币。”
“你说这孩子,哪有人把钱叫惊悚币的,这听起来跟冥币一样,多晦气。”
“不止如此,她还非说什么自己从小手上就带着一个摘不下来的红绳方块,吵着闹着要我们给她买,我跟我爱人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带过这个东西。”
“人家医生说可能是精神有些问题。”
“好不容易吃了几天药,今天又趁医生不注意跑出来了。”
听到这里,祁无令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
大概是因为池槿桐从小出生在终端,他的一切思维模式和生活习惯都是在终端游戏中熏陶养成的。
那里没有钱,只有惊悚币,还有她一出生便是玩家,手上便有浑绳方块用来召唤系统。
而这些东西已经成为了她的固定思维。
这些对她来说才是正常生活。
也没有接触过现实,所以她回到了这里,哪怕没有任何记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生活。
只知道这些东西不该是这样的。
而池郁和谢花离很明显已经完全不知道终端发生过的事情了,因此,对于自己这个女儿的状态完全不能理解。
祁无令了解完事情,便想退开。
他并没有那么好心会去帮助什么人什么事,他骨子里是冷漠的。
但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池槿桐却盯着祁无令看了许久,突然来了一句:“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你长的有点眼熟。”
祁无令停了一下,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见过。”
他看着池槿桐的眼睛,最后揉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轻啧了一声。
祁无令又看向池郁,面无表情的开口:“她没病,不用管她,让她独立生活两个月,期间不论她做什么都别干预。”
“两个月后,便能恢复正常。”
池郁和谢花离两个人愣了一下:“啊?”
祁无令并没有多说什么,有一句话叫做随遇而安,池槿桐大脑没有问题,只是思维和称呼不同,放任他用两个月的时间探索一下这个事情,很快便会发现自己记忆中的那些常识和现实是有出入的。
她会根据这些一点一点修改自己。
这就好比把你放到一个语言不通的国家,时间长了就算学不会全部语言。口语也能学会两句。
因为人类有一个最大的本质便是——融入。
祁无令对于这一点了解的很深刻,就连他都要为了让自己在人类中不显得那么奇怪而学习了人类的社会行为。
祁无令道:“两个月之后没用的话,再去医院。”
“这……”
池郁和谢花离两个人纠结了一下,本身他们就是一个特别宠爱女儿的父母,若非女儿病了他们也不想这样。
池郁究竟最后做出了什么决定祁无令并不知道,因为他离开了。
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商场旁边,祁无令一抬头便看到了那家心理诊所。
他想起了东临,那个身高不到一米七的人。遇到事情总紧张,特别容易结巴,又很会善于倾听别人。
大概现在就在这个诊所里面吧。
祁无令在这家诊所的门口驻足停留了一会儿,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无令并没有进去。
在他转身离开之后没多久,诊所的门便打开了,东临穿着白大褂,正在给自己的病患叮嘱事项,而那个病患正是左凌。
东临说了好多东西,又把人送到了门口。
眉眼之中全是冷静。
把这名病患送走之后,他总觉得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在门口左右看了两眼,确认没什么异常才又返回到了屋子里。
东临坐在了自己的会诊桌前,把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拿了起来,手机壁纸正是大家团建的时候一起拍的那张照片。
东临看着这张照片,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究竟是什么时候拍的?又是在哪里拍的?为什么这个地方看起来那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