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发现最后一人,就在皇城白玉京太极殿中。
“是啊,你是该抱歉。”
李见鹿看着陈知安,缓缓道:“父皇说叔父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可以托孤的兄弟,母后说你是她的恩人,叔叔说你是他此生都不敢追逐的目标,长安城的人说你是大荒真正的王,皇帝可以换,但陈留王只有一个。”
“我初登大宝时,也是这么想的。”
“甚至我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叔父回来,我就即刻退位。”
“我在青楼长大,我崇拜你胜过崇拜父皇......”
“所以当世人都要杀陈知白时,我力排众议,顶住压力下令封锁迟疑巷,让姜白虎执掌听风楼,给她生杀掠夺之权。”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相信,叔父一定会回来,就像故事里的英雄那样。”
“可是......”
“可是,叔父没有回来。”
“我在太极殿等叔父,等你回来力挽天倾,等了一年又一年,等死了苏相、等死了庄师、等死了娘亲、等死了满朝文武,等死了大荒百姓,唯独没有等到你。”
“叔父!”
“太极殿好冷!”
“风雪压我三年,天道碑要落我的真名,我在太极殿苦熬了三年,可是太极殿真的好冷,天下的担子好重,我熬不下去了。”
“叔父!”
“现在我终于等到了你,朕,却回不去了!”
说到这里,李见鹿眼底的冷漠已近乎化为实质,死死看着陈知安,低沉嘶哑道:“陈留王,你来得太迟了!”
陈知安默然不语。
他当然有无数理由去反驳李见鹿的话。
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缓缓褪下大髦,握住了手中的剑。
李见鹿缓缓跪在地上,向天叩首,高声喝道:“大荒天子李见鹿,奏请苍天降罚,诛杀大荒罪人陈知安!”
话音落下。
只见太极殿中骤然响起一道悲鸣。
人皇印大放光明,镌刻的山河轰然崩塌,一道裂纹浮现,而后裂纹越来越大,最后轰然炸开,皇城下了一场磅礴金雨。
金雨尽数融入李见鹿体内。
李见鹿沐浴在金光中,天道气息加持,身上泛起炽烈金光,修为节节拔高,竟瞬息之间跻身了帝境。
见此一幕。
陈知安忽然笑了起来。
浑身透着明媚,仿佛卸下了一道沉重的枷锁。
“原本我一直在想,夏无忧身为人皇转世,人皇印不该连他都无法复苏。”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是你将人族数十万年来凝聚的气运献给了苍天。”
“人皇向天叩首,自贬为天子......这就是你所谓的风雪太急,担子太重,这就是你说的为苍生?”
“这样也好。”
陈知安手握本命剑,虽然是笑着,眼底却也变得冷冽如刀。
“这样我杀死你,以后若再见李承安那白痴,也就没有愧疚了。”
“你若真是为苍生,我反倒还不好杀你 。”
李见鹿神色微怔,而后冷笑道。
“死到临头你还想乱朕道心,不知所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