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之后,萧雨竹偶尔会收到萧元景送来的东西,大多是哪个酒楼新出的糕点,从一开始的莫名其妙,到后面的每次看着萧元景臭着的脸,她某一天突然恍然,心里大约知道这些糕点从哪里来的。
“把你的笑收收。”萧元景看不下去。
萧雨竹这次不和萧元景计较,反而笑嘻嘻的说:“谢谢二哥。”
“哼~”萧元景臭屁。
这样时不时会让萧元景送来的糕点一直持续到贤王和宁远将军府宫变的那日,除了去湖州之前同她谈话那次,那次是第二次萧元景同她那么正经。
萧元景说:“雨竹,今晚凶险万分,表妹甚至以身涉险,目的便是为了让对面相信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便由你带着人前去,我知道你很久没有策马了,可雨竹,身为萧家的儿女,是永远不会忘记如何策马的。”
“二哥,你放心吧。”
她是萧家的女儿,自不会堕了父兄的风采。
当晚的行动到底是出了意外,萧元景被人拖住了,萧雨竹得到消息的时候,翻身上马,声音里带着镇定,大声说:“众位,随我出发!”
少女依旧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裳,墨发张扬,策马狂奔的时候,踏碎了一地的月光。
经过一条街时,远远的就听见了那里传来的打杀声,萧雨竹瞬间戒备,眼睛扫视了周围一圈,她担心还有宁远将军的人在这边。
可远处的画面却慢慢的进入了眼中,秋风萧瑟中,她看见了一堆尸体旁站着的人,那人一身白衣,头发垂下了几缕,显得有些凌乱,手上拿着的长剑正在往下滴着血,听见马蹄的动静,他冷冷的扫了这边一眼,四目相对间,萧雨竹瞧见了他是谁。
是谢右贤,是从未见过的谢右贤。
也是这时,她才看见对方的白衣和脸上也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从前君子如玉般的人,此刻勾了勾唇,配着脸上的红,仿佛鬼魅。
萧雨竹瞳孔中的神色变了变,动作却并不停留,她的表妹还在等她,她不能在这里耽搁。
所幸到的及时,楚慕倾并无大恙,看守楚慕倾的人最终全部身亡,萧雨竹骑着马,带着楚慕倾往回走,两人去了摘星楼,在楼顶望着皇宫,最终在黎明到来之前,等到了胜利。
萧雨竹将楚慕倾送了回去,而后带着人往回走,经历了一场宫变的京城,一大早显得杂乱,萧雨竹感觉整个人都很困乏,很想回去睡一觉,可想到昨晚的事,想到那个眼神,却又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她想,真好,瞧着谢右贤那样,身体应当并没有她想的那般差,原来他竟是会武功的吗。
可她又想,萧雨竹,你可真是个笨蛋。
然后他瞧见了谢右贤站在她面前,她被迫停下步子,对方的衣服还没换,依旧是昨晚那件,上面沾染着血迹,脸上的血却擦干净了。
萧雨竹歪头,她向来是耿直的性子,藏不住话,也不爱虚与委蛇,所以她说:“你骗我。”
她盯着谢右贤,瞧见对方今日脸上并未带笑,反而是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谢右贤突然拉着她进了旁边一间院子,反手关上了门。
萧雨竹睁大了眼睛,谢右贤却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一样,直接说:“这是我的院子,不会有其他人。”
“没有骗你,只是想你多看我一眼罢了。”
他从幼时起,便失去了太多,幼时重病缠身,后来虽然痊愈,但是这些年心中的孤寂却是真的。
“什么?”萧雨竹有些意外。
谢右贤看着她的眼睛,此刻,对方眼中只有自己一人,同初见那日一样。
“我幼时中了毒,后来毒虽然解了,身体却一直不太好,祖母便为我请了先生教授我武艺,只是护国公府这般景象,我是个病秧子总比文武双全要好,因此外人便一直不知。”他并不曾靠近萧雨竹,只是安静的和她解释着。
“所以不曾骗你,只是心悦你,想你多关心我一二。”
这是萧雨竹第一次从谢右贤嘴里听到心悦,她攥紧了双手,半晌却又张开,展颜一笑,她往前走近了一步,拉住谢右贤的袖子,而后推开门往外走。
“不曾骗我就好,谢右贤,我原是想,若是你继续骗我,我便让我大哥打你一顿。”
如今京中不算安宁,街道上行人也很少,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不过就算注意到了也没关系,如今万事已定,护国公府的冤屈也将大白于天下,她要带着谢右贤去边境策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