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诛心,李氏最不愿意想起的,就是她曾有无债一身轻的机会,结果却被那个骗子郝掌柜给骗走了!
她更没想到,那些铺子兜兜转转,竟然又到了纪舒手里,相当于又回到了祁菀菀的手上。
李氏浑身颤抖,忽然扔开祁谨行,尖叫着冲向纪舒:“贱人!!把我的铺子还回来!贱人!那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
青檀挡在纪舒面前,将李氏推了出去,李氏的癫狂吓到了所有人,百姓四散而逃,纷纷要去报官。
这不巧了,顺天府尹就在伯府里,听到动静立即冲了出来,瞬间将李氏拿下。
“贱人!你快把我的铺子还回来!那都是我的东西!是我的铺子!”
纪舒冷冷道:“那些都是祁菀菀的陪嫁铺子,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百姓见李氏被押住,又赶了回来,隔了好远冲她吐口水:“呸!还昧先夫人的陪嫁铺!真恶心!”
“侯夫人不拿银子是对的,这家里没一个好人!”
谢溶月面对百姓唾弃连连后退,闪身躲进了伯府里。
祁承序则压根不敢出来,一直站在门后默默的注视着纪舒。
府尹派人给李氏带了铐子,若纪舒追究,李氏当街蓄意伤人,至少要蹲两天的大牢。
武定伯绝望至极,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他看着顺天府尹,放下了所有自尊恳求:
“大人,您就再宽限些日子,我再去筹一筹钱!”
府尹正要开口,纪舒说道:“没有银子,宅子也可以抵债,这么大的府邸,至少也值十万两银子。”
李氏:“不行!不能卖宅子!纪舒你这个贱人!你安的什么心!你……唔唔唔!”
府尹被打开了思路,看向武定伯:“侯夫人言之有理。伯爷你怎么看?”
武定伯连退数步,摔坐在了地上。
卖了宅子,他们一家子到哪里去?
他咬了咬牙:“我再考虑两日,后天、后天一定给您答复!”
“那好,那本官就后日再来。”
府尹没有再为难他,将李氏带走关押以后,便带着搬出来的瓷器屏风一类的小物件,浩浩荡荡离开了武定伯府。
回到府上后,武定伯呆坐在前堂半晌没有动弹。
祁承序不敢触他的霉头,武定伯现在看到他,一定想到造成这一切的李氏,祁承序抱着祁谨行先离开了前堂。
谢溶月本想跟上去,身后传来武定伯的声音:“月儿,你能不能求求王府,先拿出些银子,帮伯府渡过燃眉之急。”
“不是我不愿意去,父亲也知道,之前纺厂的事,我表哥、姨母和祖母亏损惨重,如今也拿不出五十万两白银……”
谢溶月眉头紧锁,她的话真假半掺,王府短时间内的确拿不出五十万两,但十几万两还是有的。
不过谢溶月知道,不能让王府掺和进这件事情里,否则后续就脱不开关系了。
她可不傻,不会帮李氏还这笔巨债。
武定伯扶额,无力的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时间很快来到最后一日,这次和顺天府尹一起来的,还有金玉满堂的管事。
府尹见到武定伯便说:“我已经和他商量过了,若是伯爷拿这间宅子抵债,可以抵十五万两白银,府上的所有用品如若不拿走,满打满算可以算二十万两。”
祁承序:“那剩下的三十万两?”
“按月计还,先每月一千两。我知道你们伯府还在孝期,等过了孝期,再翻倍偿还,如何?”
这要求的确已经很宽容了。
武定伯脸色煞白如纸,这两天他又跑遍了所有朋友家,无一例外全都被拒了,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把祁家多年的祖宅卖出去,还上一笔银子。
“好,这宅子给你了。序儿,去把房契地契拿来。”
“爹?!”祁承序瞪大了眼睛,“没了宅子,咱们以后住在哪里啊!”
武定伯:“先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即便他们今日不卖宅子,宅子也留不住。
谢溶月不想出去面对咄咄逼人的债主,在房内来回踱步,没过多久,吟秋惨白着脸跑了回来。
“少夫人,不好了,伯爷把宅子给金玉满堂抵债了!吩咐咱们收拾细软,今天就出去呢。”
“什么!那、那府里的东西呢!”
“除了咱们自己的衣裳细软,其他的……全都得留下……”
谢溶月眼前一黑,连退数步摔坐在了床榻上。
事情怎么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交接好契据,府尹和管事就各自离开了,管事只给了他们今天一天的功夫收拾行李,宵禁前要全部离开宅子。
李氏晚上被释放,回到伯府才知道宅子没了,祁承序、谢溶月、祁谨行、祁宝心,他们一大家人拖着大包小包的衣裳细软,今夜还不知道要住在哪里。
李氏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武定伯望着伯府被摘下来的匾额,眼里满是死寂。
临行前,他最后看了一眼侯府,侯府大门紧闭,很显然祁野和纪舒不准备接他们进去。
李氏还想去撒泼,被武定伯死死抓着手腕带走了。
谢溶月当了几根发钗,一家人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夜半,谢溶月和祁承序一家四口的房间隔壁,传来武定伯和李氏的争吵声。
武定伯压着嗓子说道:“不行!绝对不行!承序又不是上门女婿!我们若住去王府那成什么了!”
“否则你说!还能去哪里?!”
“城里有不少房子,我们手里还有十几两,找个小点的先住着!”
“我才不去住贱民住的房子!谢溶月是序儿的夫人!我是她婆母!凭什么不能去她家住!”
隔壁的争吵声越来越响,谢溶月身边的祁承序没有一点动静。
谢溶月知道他没睡,是装的。
她眼神阴冷,默默攥紧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