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看着灵十六将凌霄剑推到了最尽头,随后她的口中喷涌鲜血,整个人便无力地瘫倒在地。
九方宿也顺着她的趋势倒下,倒在了她的面前,望着她那双永不瞑目的眼睛,身体竟不可控制地抽搐了起来。
“十六……”
他的一只手永远被她紧紧地困在了没有温度的囚笼里,只能颤颤巍巍地抬起另一只手,像抗拒了所有阻力一样,艰难地来到了她面前,却始终为她阖不上那双眼睛。
“十六……”
不知喊了多少遍她的名字,最后竟连他的声音都变得有几分沙哑起来。
他还会流泪吗?只记得上一次流泪,是自己没能来得及救下她,却仍庆幸,那只是她要渡过的一个劫数。
那这次呢,是不是也是上天要他渡的劫?
他静静看着她,眼角不知莫名流下了些什么东西。
只是那东西模糊了自己的视线,将眼前的一切都染成了血红色。
六界之中最后看见九方宿的人,是浮娑。
那日,她亲眼看见灵十六自戕在九方宿面前。那摊血迹中,还有九方宿为此流下的血泪。
那一刻,浮娑的心似乎也跟着灵十六走了。
她紧忙密召回仇野,同他讲清了一切。
就在魔界势头大好,马上就要攻破冬留时,青丘之人却收到了仇野代为传达的停战协议。
尽管他们都不以为然,只将这作为九方宿的另一个把戏。
可是自那日后,不止是九方宿,就连流落在外的魔将,也瞬间隐匿了踪迹。
青丘之人不敢懈怠,除了日夜派守灵山的灵卫,灵姻召回了所有受伤士兵,重回青丘整顿,以做好准备,迎接下一个未知的战役。
没人知道冬留发生了什么,亦无人知晓灵十六的踪迹。
幽冥阁里,千岁透过生死轮,正窥探这世间正发生之事。
只是他找过深林漫野,看过湖泊长河,走过雪地平原,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甚至找不到灵十六的一点踪迹。
千岁的眼里浸满了怅然,几乎要同这无人过问的寂静之地融为一体。
你到底在哪儿呢……
忽然,千岁的身后传来一声动静,他猛地转身,见到是九方宿时,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十六在哪?”
“你竟还有脸面过问她的踪迹,别以为本尊不知道这些年来你在背后动的手脚。”
九方宿的话仍不饶人。他的身上似乎不见了邪神的影子,只是整个人看起来却不及当年,本该青黑的发丝间却隐隐混杂了几根白发。
千岁听了他的话,不感惊讶,只是有些不解地问道:“既然如此,你本可以揭发我,却何必要等这一切发生?”
“本尊从不将你放在眼里,更不在乎你的所作所为。你自诩天道,却不能否认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也丝毫不在你的掌控范围之内。”
听了他的话,千岁如鲠在喉。
只是他还不肯放弃,接着又问九方宿:“十六在哪?我知道是你施法隐去了踪迹,十六,是不是在你身边?”
他看着九方宿,眼里残存的最后一点希望,却因他的下一句话灰飞烟灭。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