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一怔,继而露出释然的笑容:“看来老冯与你说了,这样也好,我顺子客死他乡,原本还有些怕,但死在兄弟怀里,我...我知足...”剩下的话截然而止,脑袋一歪,没了呼吸,他的神情很安详,脸颊紧紧贴着豹子的胸膛,那里是温热的。
豹子再也禁受不住,嚎啕大哭,其余兵丁也纷纷抹起眼泪。
彭宇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走出来,陈谱道:“事不宜迟,只能路上粗粗对付一口。”
豹子将顺子轻轻放在地上,抹了把眼泪:“出发!”
这一次他没再说豪言壮语,甚至连保证也没有,士兵们纷纷上了马,目光坚定,杀气腾腾,虽然知道前方仍然会有战斗、会有离别、会有牺牲,但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天津,客栈,董心五闪身走入房间,陆诗柳和胡时真连忙迎上来,董心五道:“今晚的船,先去松江。”
“松江...”胡时真面露难色。
陆诗柳看出他的担忧:“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保得性命在,一切都可以变好。”
董心五道:“诗柳说得对,松江一带商贾云集,较北方而言民风更为宽放,你又有头脑,还怕找不到谋生的手段吗?”
陆诗柳笑了笑,见胡时真面有忧虑,温言劝道:“我相信胡大人忠君为国,陛下只是暂时受人蒙蔽,此番进京,陛下一定能还其清白。”
胡时真看向董心五:“还没有我父亲的消息吗?”
董心五道:“西峰已在街上布下眼线,一有消息便会通知你。”
陆诗柳好奇地道:“二哥在天津还有帮手?”
董心五咂咂嘴,段西峰原来的经历陆诗柳并不知晓,他曾在白龙会潜伏多年,江湖交游广阔,天津码头上帮派林立,最大的漕帮走白龙会的货,当家的程之龙与段西峰关系交情匪浅,段西峰要在天津设置耳目,自然就想到了他:“唔...西峰在本地有几个朋友,你们且宽下心来,耐心等待便是。”
非亲非故董心五能帮到这个程度,完全是照顾陆诗柳的面子,胡时真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得按捺心头忐忑:“有劳董捕头了。”
码头上人来人往,喧嚣阵阵,一间嘈杂的小院中,几名青皮收了钱,满脸堆欢地向花厅的方向拱了拱手:“多谢程当家的!”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手下人匆匆走入花厅,段西峰和程之龙正在喝茶,见他进来便将茶盏放下:“如何?”
那汉子赤裸上身,肌肉虬扎:“看来天津卫这两天当真不太平,四下回报城里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并且携带铁器,似乎来者不善。”
程之龙瞥了段西峰一眼:“兄弟,你得罪的究竟是什么人?”
段西峰摊开两手:“程大哥,是你误会了,做兄弟的若真得罪了人又怎么会登门拜访,要是引狼入室,不是给程大哥添乱嘛,那些人不是冲我来的。”
程之龙暗中松了口气,表面上仍假惺惺地道:“这说的哪里话,你若是遭了难,哥哥这里永远有你容身的地方。”
段西峰心中好笑,表面功夫做得十足,作感激涕零状:“大哥这句话,西峰记在心里了。只是此事确非因我而起,我只不过想要找到一个人的下落,其他的不用大哥费心。”
程之龙好奇地道:“为了此人做哥哥的可是在天津卫广撒人马,究竟是何人教你如此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