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柔公主不再赶人了。她默然看着满脸怨毒之色的何太后，暗恨她狼心狗肺，不守妇道，陷害自己的亲妹妹。没有悲伤，没有悲伤。

她向来没拿何太后当亲生母亲看待，对于自己这位恶毒偏心的亲生母亲，倒也没怎么伤心。

更何况，还牵扯到了婉丽公主。

婉柔公主等何太后讲完，轻声道：“当日为你所弃，凌辱，凌虐，本来是想一刀把你捅死，再自杀，与你同生共死。”

“但是，我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母，他们对我很好，对我很好。”

“哪怕我的身体里流淌着你的恶魔之血，但我还是会按照他们的想法，装作一个好人。”

“所以，哪怕我很烦，很想杀了你，但我还是要老老实实的，不要做坏人。所以，我向大爷求情，放了她一条生路，并且……”

婉柔公主微笑道：“留你一命，我不杀你。”

何太后看着婉柔公主如同被蛇盯上的温柔笑容，浑身一颤。

“不是我！何太后怒喝一声，“还不是我让你嫁过去的？但是，他并没有动手啊！何家家大业大，就算你进了何家，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婉柔公主微笑道：“何成虎之事，我并不放在心上。当个驸马也行啊。当年你护着你侄儿，我什么时候吃了亏？”

何太后一时语塞。

婉柔公主依旧浅笑：“另外，你说话可要小心了，那可是穆宗啊，又不是自己的孩子。我跟大爷都知道，父亲是真的因病去世了，不然你以为何家能安然无恙？只不过念着你和何家并未谋逆，所以才网开一面，放你一马。只是，我实在是不想让妈妈受苦。”

何太后怒喝一声：“我才是你娘！”

婉柔公主叹了口气，道：“我祖父也是同意的。虽然把妹妹记在兄长的名字上有些不妥，但等父王登基后，我会把娘亲的名字写在你的名字上，让你成为爹娘的亲生女儿。现在大爷都追封了家父，依祖父之见，我也算得上是爹娘的女儿。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还是很不服气的，所以，还请陛下暂时不要下旨。”

“我原本想要替妈妈复仇。可是，父亲和母亲都想让我好好做人，并没有怪罪我杀人如麻的意思。”婉柔公主有些遗憾的道，“这也是无奈之举。我已经吩咐了陛下，一定会好好照料两位，保证两位的衣食无忧。”

婉柔公主轻轻一笑：“既然如此，太后一定要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唯有这样，我妹妹在佛灯之下，又得你庇护，她的日子才会好过。不然以她那被宠坏了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受这种气。对不对？”

说罢，她转身就往外而去，连看都没看何太后一眼。

临走之时，她脸上挂着一抹笑容，眉宇间的红色胎记，显得越发的妖异，如同一株带着尖刺的红色蔷薇。

婉柔公主走出长生殿时，何太后沉默不语，仿佛沉默了很久，或者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她这样明目张胆地插手朝中官员的婚姻，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大爷把她这个当大妈的权力和权威都给撤了。她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是这一次，她却不得离开长生殿半步，甚至连和她关系不错的侍女，也都被驱逐了。

可是，就这样死了，她做不到。正如婉柔所说，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唯有如此，她唯一的女儿，才会受到庇护。

婉柔已经不是他的女儿了。也许，她并不是她真正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