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话我和王绾说过差不多的。”
蒙毅望着这一张拧眉又无辜的脸,他把目光锁定到她身后,几次没直言相告的话,又只能咽回去。
“永安。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他说了这句话才直身。
蒙毅这是什么表情?
这难道他不知道他哥喜欢长公主?
……
走廊尽头,李贤先走到了她的身侧。
她没提蒙毅,自然的先拿手中文书给他看,“还是他们的字。”
“我手中这一个,是皇祖母宫中送来的。”
“赵国的《爱历篇》”李贤沉声。
“赵高没有掌握玺印之权,却还能推行他的字。”“咸阳没有我们,车同文,书同轨也还进行着。”
不安急速蔓延。
他想到下午的事。
令李贤没想到的是,她不止是推脱,更是直接拒绝了张良的请求。
贵族维系庞大的生活开支,所费甚靡,这一点是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能过去的事情。
纵然秦灭六国,可贵族阶层的存在比整个周朝都要漫长,那是源自夏商时期的古老传统,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田氏贵族用绢帛打点秦国官吏,疏通上下关系。在所有人的认知之中,这是约定俗成。
何况要是将这用处说太明白,揪出来的也不过是底下人。
张良如常论述着田氏贵族关于绢数之用。
陈平在嬴荷华和李贤那里,是心照不宣,但蒙毅可谓是对他的操作一概不知。蒙毅刚正无私,他不会因为这为国所虑,就不追究他越级不按照程序办事的罪名。
在张良赠他蒙顶山茶的时候,他就觉得张良不对劲。
李贤前晚有意激怒张良。陈平见张良在雪地里站了一整晚,直到黎明分晓,他才挪动脚步……
陈平从来都习惯用最险恶的人心去揣度旁人。
他知道张良将嬴荷华的毒酒当真服下了,现在嬴荷华又好像在拿郑国和张垣威胁他,他这会儿保不齐憎恨嬴荷华至极,为了洗清田儋,他怎么可能会藏着绢帛事件中他这个‘罪魁祸首’?!
陈平提心听着,眼看张良就要揭露他,说出那句‘陈典客强买强卖是一贯手法’。
只见帘幕之外,修长的身影如同多年前。
穿堂风过,夹杂霜雪,与他波澜不惊一眼。
“公主殿下只有这一份竹简,并不能说服众人。”
张良说罢,陈平须臾之间,哑然。
所谓极聪明的人,说的就是他们了。
他轻易从一句算得上是孤证不立的质问中知晓对方所想。
张良哪里是要保住田儋,他这是把他送给了嬴荷华。
感知到这一点的不止是陈平。
众人只能见张良离开得干脆利落,仿佛半点留恋的神色都没沾。
纵然是装的、演的,他们也该欣然赞叹他毫无破绽。
她的演技自然就不如他了。
她重新裹好手中的竹简,装进棕褐色布袋里时,手还是不利索的,所以她只能用温酒来暂时缓解怅然。
以至于晚了点听阿枝和她说长公主的信,才半路遇到蒙毅。
上一世,蒙毅的妻子,李贤未婚的妻子都是嬴政的女儿。
许栀的出现,到底会从哪一个部分发生变化,历史的节点又在哪里纹丝不动?
总之,李贤看着她的眼睛,不希望从中看到过去的景象。
第二日,长公主嬴媛嫚也从咸阳到了雍城。
雍城越发热闹,总有人坐不住。
田儋就是其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