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相遇,拿了从前从来不会喝的浊酒,难得坐在一起闲聊。
当时是北派的声势浩大,南派渐弱,但谈起遥远的未来,顾枭却解了扣子躺在草地上,一如既往的肆意张狂,笑容中却多了点苍凉。
“未来,再说吧。”
那时白秀良不懂他难解,他向来只是随心所动,无所拘束。
后来他辗转跟着他爹到了新势力中,碍于他爹执拗的信仰,他无奈在国内外两头跑,运武器。
再后来,不可抗拒的外力入侵,南派兵败,顾枭自刎,残余势力通过一名手下被收纳到了新势力中。
这么多年了,终于稳定了下来,焦黑的土地萌生新芽,白秀良退而归隐国外。
他往年每往返一次都要来见一趟沈怜青,虽然她不太给他脸色,但白秀良死磨硬泡,现在是能接近几分了。
好歹,进她家不被赶出去了。
白秀良几步跟上她,笑意深深,“太太,今天今天天气不错。”
“嗯。”
沈怜青敷衍点点头,浇完最后一茬花,她将水管放到一边,白秀良识趣地帮她关了开关。
水势渐小至无,沈怜青对着他点了点头,径直走向里面。
里面的仆人已经备好了温水毛巾,换了鞋子,洗了个澡,沈怜青下楼时看到白秀良还没有走,正轻声询问管家今天中午吃什么。
沙发上坐着当年被救下但有了自闭症的顾枭,他左边是如今的商界新秀岳晋生,他正在看报纸,这些年眼睛用坏了,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
右边是落魄的顾大帅,用他的独臂捏着一杯咖啡,优雅地端到嘴边。
“太太!”
和管家讨论怎么做鱼的白秀良先出了声,然后大家的视线就都从其他地方转移到了她身上。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粼粼洒在每个人的身上,给他们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而沈怜青站在楼梯拐角处,居高临下。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阴阳分割的剪影,如梦如幻。
沈怜青看着他们,脑子突然有一瞬间的错觉,她是中世纪掌握了权柄的王后,而下面那几个都是她背着丈夫养的贵族情人。
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城堡里,胶着的感情,扯不开的粘腻。
“怜青。”
“青青。”
其他两人的声音打破了她无端的幻想,沈怜青摇摇头,从楼梯上走下来,坐到沙发边。
白秀良也凑过来,几人开始寒暄。
你一句,我一句,但都是些废话,沈怜青也偶尔应和几下。
这几个人,顾宰源是她前任丈夫,顾枭是她便宜儿子,这两人来到她这里时都快成乞丐了,而且顾枭还有了大病,不能不管。
岳晋生,她表哥,家里自然是留有他的位置的,而白秀良,他给的太多了,她不好意思拉下脸拒绝。
所以就形成了如今这个场面。
沈怜青吐槽,她这里还真像什么收容所。
门外小阶梯的的空地停下一辆车,车门被打开,这幢城堡的男主人缓缓走了下来。
他身旁站着一位衣着简单朴素的男人,来人气质清濯,天然如风自如渠。
“亲爱的,我回来了。”
低沉的声音从她的丈夫喉咙发出,在这么多人面前,他神情自若,笑着和她介绍身旁的人,“这位是Mr秋,华中来的外交官,他车子在路上抛了锚,恰好碰到,我请他来家里吃个饭。”
沈怜青起身,两人目光一接触,谭先生眼中泛起甜蜜。
他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夫妻俩看向来人,外交官秋意浓看着她微微一笑,温和而气平。
“好久不见,太太。”
“好久不见。”
谭先生惊讶,“你们认识?”
“当然。”
回应他的不是沈怜青而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白秀良。
“不仅太太认识,我也认识,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认识。”
沈怜青沉默,后面几人也沉默,连有病内向的顾枭手指也微不可闻动了下。
不过大家的关注点都在白秀良身上,没发觉他的动作。
白秀良侧身看向一旁的沈怜青,纯良地弯起唇,“太太,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老熟人都在,不如庆祝一下?”
沈怜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