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掐着胥洄的脖颈强迫他仰起头,对上自己笑盈盈的双眸,只见祂轻轻启唇道:“吾偏不。”
尖锐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胥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他惊恐的感觉到自己喉咙被划开了,止不住的鲜血从他嘴里大口大口的往外冒!
“呃……嗬!”
胥洄想捂住自己正在喷血的喉咙,可他感觉到自己喘不上来气,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五感也渐渐在消散。
“嗬……嗬——!”
也许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胥洄也顾不得多做挣扎,只是睁大了眼睛向着明烛看去。
他想在他死前将明烛的模样刻在心里。
明烛静静的看着胥洄不断往自己衣摆处接近的手,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胥洄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下意识去捂住伤口,不然现在手肯定脏了,就碰不得明烛了。
只是喉咙被割破,血液喷溅的太高,已经将明烛干净的里衣弄脏了一块。
胥洄又吐出两大口鲜血,眼前的面容越来越模糊,起初他还会觉得喉咙发疼,可是到了现在他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身体变得越发轻盈使不上劲,仿若下一秒便会飘出这个房间。
他尽力伸长了胳膊,可是指尖无论如何都够不到明烛,他们之间总会有一段距离,从前是这样,如今他快死了,还是这样。
那只布满丑陋疤痕的手奋力挣动了两下,在距那片衣角只有半寸的距离时停了下来,彻底失去了生息。
胥洄对着明烛的方向大睁着眼睛,微张的嘴里还在往外淌着血,脖颈上一个血窟窿时不时涌出几股鲜红,那只想要触碰爱人的手也静静的停留在明烛脚下。
胥洄死了。
曾经受尽宠爱风光无限的旬王、睥睨六界目空一切的初离神君,竟以这样一种凄惨的姿态死在了天道脚下。
真是可悲可叹……
明烛站在原地盯着胥洄那只失焦的眼睛看了许久,一滴泪水从祂的眼眶滑落。
胥洄想的没错,明烛舍不得他。
“傻子。”
明烛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挥手间已穿戴整齐,跨过胥洄的逐渐失温的尸体离开了房间。
桌子上的烛光熄灭,窗外的太阳升了起来,晨曦的第一缕微光透过窗户照在胥洄了无生息的脸上。
藏在胥洄喉咙里,被鲜血染红大半的物件,露出干净的一角与阳光折射成莹白的光芒。
倘若胥洄在死前能捂上自己的喉咙,他就会发现明烛用来杀他的那样东西,正是明烛摔碎在他眼前的白玉簪,也是曾经他亲手簪在明烛发间的那样东西。
只是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害怕死后会忘记明烛的样子,于是他便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将爱人的模样记在心里,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朝着那处可望而不可及伸手。
倒真如明烛所说的那般,胥洄就是个傻子,不管什么时候都非常自以为是。
……
远在万里高空的神界,那点熄灭已久的白焰忽然亮了起来,一朵枯萎了的鸢尾也在悄然重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