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厌……能行么?
她有些担忧地看向一旁的夏虎萌,她脸上也藏着一丝忐忑。
只有一旁抱着白狐的斋藤一叶开口了:“我们要不要去帮一帮?”
这句话一出,圣女和夏虎萌都不由得动了动。
但不远处。
只有圣女能看到的秦罗烟出现了。
“不用啦……我哥很厉害的。”
秦罗烟止住了圣女的行动,同时也暂时借用身体,按住了夏虎萌和斋藤一叶的肩膀。
“这样贸然过去,说不定会打扰他呢。”
做完这一切,秦罗烟好奇地看向圣女:“哥在你那个时代,很弱么?”
圣女眼瞳动了动:“也、也没有……”
“我们来打个赌吧,秦以乐。”秦罗烟忽然说。
“什么赌?”圣女抬眼。
秦罗烟笑着,指了指头顶眼前的一片悠悠雪花。
“我赌,这片雪花落地之前,哥哥会收剑。”
圣女愣了。
“秦厌的契约……是什么?”
……
策天寺,署堂。
“迅鹰来书!”
“贼人名为裴独!所执之剑陨铁打造,名为‘破狼’!贼人出剑速疾,寺卿剑尖已断!”
慧海眉头微皱,看向悠然饮茶的夏蛮儿。
夏蛮儿没有抬头,喝着茶问:“寺卿斩出几停了?”
通传回答:“一停未斩。”
夏蛮儿淡淡挥了挥手,通传颔首便退。
“一停未斩,剑尖便断,寺卿此战不就凶险了么?”慧海和尚不解,“蛮儿少卿,缘何还能悠然自若地品茗?”
夏蛮儿笑了笑:“剑,不重要。”
慧海和尚愣了片刻,恍然明悟了。
他低头喃喃:“或许不是因剑,寺卿的剑术,才是真正的‘停霜’才对……”
“莫说断剑,就算手中无剑,寺卿执一芦苇,亦能斩魔。”
夏蛮儿听到,明媚地抬头。
“慧海师父,你德川家可想学么?”
……
漫天大雪的朱墙下。
雪光剑影。
裴独脚步飞快。
手中的破狼,剑意已至十五。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无论自己的剑意如何,秦厌的手始终都很稳。
数秒之间,他已经刺出数十剑。
可秦厌也只是淡淡地荡开。
他手中偶尔出现的抖动,也只是因为停霜剑刃上的裂口不平。
而秦厌的脚步,甚至比手中的停霜还稳。
裴独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和他比试的剑客都死了。
因为即使再强再快的剑客,也难敌妖术白驹。
但秦厌,就像一口林中幽潭。
你伸手去探,只觉得还没触底,又伸脚入水,仍未触底。
于是你将整个身子沉下去。
才发现潭水根本就深不见底,不是你一人能及。
最后只能溺死其中。
虽说破狼的剑意,还没到他此生最高的二十五层。
可裴独的心中,此刻也久违地泛起了恐惧。
“你剑已断,必死无疑!”裴独低声说。
他竭力想从秦厌那清冷淡然的脸上看出一些波动。
可秦厌的眉目清秀,依旧没什么波动,像是在应付初次练剑的孩子。
裴独眼瞳微颤。
瞳中的猩红在雪光中高涨。
手中的破狼仿佛发出了一声嘶吼。
二十五层剑意!
一步三十杀!
然而残破不堪的停霜只是闪了闪。
破狼狞亮的剑身划过飞雪。
因为剑意极速,霎时间,有数十阵剑光同时出现在雪中!
而数十只剑身如同数十面碎镜,竟同时映出了秦厌炽红淡然的双目!
裴独愣了。
他抬头,那数十双淡然的眼睛,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正在审视自己!
令人胆寒……
破狼的数十道剑光转瞬即逝。
秦厌消失了。
漫天大雪的朱墙下。
只剩了裴独一人。
可裴独还没能反应过来,只听到耳边淡淡的一问。
“这就是你小剑宗的极限了?”
秦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裴独难以置信,想要转身。
下一秒,漫天的大雪仿佛停滞了。
仅仅一瞬,他只觉得自己飞速转了起来。
飞上了大明宫的夜空。
直到他看到自己的身体还留在地面。
他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脑袋被砍了下来。
秦厌抬头看雪。
巍巍大明宫外,灯火盛大。
他指尖拈雪,悠悠道:
“此为半停。”
......
秦罗烟选定的雪花,离地还有一寸。
秦厌果然已经收剑。
圣女愣住了。
秦厌的几乎是消失了片刻,之后又再出现。
这样已经不能称为“极速”了。
根本就是时间暂停!
类似这样的契约,她只知道由德川家的人传承着。
能够暂停时间的......
星昼!
......
裴独的脑袋飞得很高。
鲜血和漫漫白雪混在一起。
他看到了辉煌的长安城。
上元三夜,万家灯火,通宵达旦。
即便是后半夜,冰冷的宫闱外,也依旧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他也看到了,那个自称“秦厌”的少年收起断剑。
笑踏飞雪,走向不顾一切朝他奔来的少女。
“诗呢?”裴独想,“那后半首诗呢?”
他这一生杀了无数人,但每次都必须留一口气,要对方把话说完。
偌大长安城,辉煌的灯火中。
百姓宅院的屋脊上,早已堆起了厚厚的积雪。
大唐的、异邦的人们欢声笑语,游聚在街头巷尾的烟火中。
裴独的眼睛沉沦在盛大的灯光里。
他觉得自己好像忽然听到了、终于听到了。
那少年悠悠吟出的后半首诗。
【满城灯醉千疆客,一剑霜青万里云。】
【荡尽妖魔欲何事,不厌坊中笑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