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矜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本来还在心底纠结的问题立刻有了答案。
他穿上拖鞋,披了件外套,把孩子交给顾砚抱。
“那就下去吧。”
顾榕等着两个哥哥全部走在他前面以后,才哒哒哒地一路小跑追上。
但是没敢出现在会客厅。
这里的氛围压抑低沉,每个人都神色各异,显然来者不善。
首先验证这个猜测的是沈矜年,一看到站在门口满身风雪的男人,立刻急了眼,此刻肌肉拉伤也不足以影响他怒气冲冲的步伐。
三步并作两步到会客厅,指着男人的鼻子怒斥:“陆斯明!谁允许你擅自过来见我哥!”
沈家的父母也气得浑身发抖,随着沈矜年的话音附和:“沈淮礼跟你没有半分关系,如果你想和我们家保持最基本的情面,我劝你立刻离开这里,辞旧迎新的日子别让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陆斯明没动。
男人就站在门口,身上的雪已经在慢慢融化,顺着他的外套滴落在脚边,于木地板上聚积成一片小小的水洼。
像一只一米八多的巨型落汤鸡。
莫名有几分孤凄,和第一次见面时张扬自傲的男人截然相反。
就在沈家父母要上前去赶人的时候,陆斯明终于声音沙哑地开了口:“我有东西想交给沈总。”
“我们不需要你……”
一枚U盘安安静静地躺在陆斯明的手心里。
他们的视频并没有向外传播过,沈淮礼不曾提过这件事的话,在场的所有人也不会清楚这个U盘里存储的是什么内容。
但是即便大家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也不约而同地全部闭了嘴。
沈矜年顿了一会儿:“东西放下,我转交给他。”
陆斯明:“我还想说两句话。”
沈矜年被他变本加厉的要求闹得心情不爽,但是怕对方返回不给U盘,他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死,咬牙切齿地退让一步:“……我替你代传。”
陆斯明轻轻地摇了摇头,卑微到近乎哀求:“我要亲口说,只这一次,说完以后我发誓不会再来烦沈总。”
沈矜年拧起眉心,胸口腾一下窜上来一股火气:“陆斯明,我承认我要感激你去实验室救人这件事,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们家给了你相应的谢礼,陆氏旗下的所有企业也都全部返还到了你的手里。”
“但是我哥的事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不见就是不见。
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沈矜年的态度坚决,陆斯明也锲而不舍又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像寒冬腊月里讨不到馒头的流浪者。
两个人僵持不下。
沈矜年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旧地板被重物碾压过的轻浅吱呀声。
他循着声音向身后望过去。
只见何聿推着沈淮礼从房间里出来。
后者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表情寡淡,双手紧紧攥着搭在双腿上的羊毛毯子,手背分支盘错的血管凸起紧绷,彰显着沈淮礼此刻的状态并不稳定。
“哥!”沈矜年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出来了?!”
“我来做最后一个了断。”
沈淮礼坦然。
话音落下他又看向陆斯明,声音冷漠疏离得比陌生人还要更甚:“我可以和你谈,条件是要亲属陪同。”
沈淮礼冰冷的手掌覆盖到何聿的手上。
握紧。
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落在陆斯明眼底,比炎夏的日光还要刺目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