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商税有二,其一市税,其二关税。然两汉自开国以来,只收市税。蔡邕知重开关税既为开源,亦有抑商之用。故道:“冀州军费徒增,开源节流本也无可厚非,然此举终不免落得与民争利的口实。”
羊安暗道:太史公言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小。乃谓当权者不可以权谋私,以大欺小,巧取豪夺,横征暴敛,敲骨吸髓。谓争利者,实争活计也。然税者,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何争利之说?
虽心中颇有微词,他终不敢争锋相对,仍笑道:“不敢欺瞒先生,冀州富庶,去岁税、赋足用矣。我征关税,乃为河南十万移民矣!”
说罢,他摆弄手中棋子,抬头朝蔡邕望去,又道:“自中平以来,冀州天灾人祸不断,丁口十去其三,料土地必有大量闲置。然诸郡丈量清点却困难重重,我知此非一日之功。故不得已,欲以工代赈,使河南移民往修驰道,暂解一时之急也。”
蔡邕自理会地方那般狗壁倒灶的龌蹉,遂不语。
“生了,生了!蔡夫人生了!”片刻沉默,一道惊呼打破堂中寂静。
那蔡邕初为人祖,早无往日淡定,正失措间却见身旁羊安起身问道:“夫人可还周全?”
卢全年岁渐长,几步路的功夫,便已气喘吁吁,却终盖不住脸上的喜悦,仿佛得了亲孙一般。待稍作整理,方道:“回阿郎,夫人无恙!”
闻言,蔡邕胸中长吁一口,又问:“吾孙是男是女?”
“回蔡公,是位娘子。”
羊安么理会蔡邕眼中稍闪即逝的失落,只道:“先生,且一同瞧瞧?”
产房外,侍者如堵。
产房内,老妇人正坐榻边,轻声与蔡琬道些甚话。
糜筝服侍在侧。她性格直率,天真烂漫,自五社津归冀,换回女装,颇得郭媛欢心。加之糜竺有意,而与羊安亦算情投意合,恐怕好事将近。
蔡琰正抱新子,见夫、父入室,忙将襁褓放入蔡邕怀中。
卢全如同二十余年前一般,打发了老妈子。心中忍不住感念时光荏苒,又不禁生出欢喜。
羊安负手而立,府中一副大老爷做派。目光却紧紧停留在蔡琬身上。待某刻,四目相对,他只微笑颔首。
蔡琬读懂他眼神中的宠溺,羞的忙要回避。然待片刻,再寻过去,却见甄香不知何时,已入得房中,正对他耳语。旋即,便见他投来歉意目光,便移步而去。
后园中,羊安边走边问:“上党来使何人?”
“回阿郎,主使郭图,副使高干,从者荀谌、张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