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对别的女人献殷勤，”叶锦昀抱着胳膊靠在露台的栏杆上，“什么感觉？”

时怡夏只是皱眉，没有回答。

“是不是以为自己会愤怒，不甘，痛苦，结果心里只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如释重负，并且对此非常的疑惑不解。”

时怡夏诧异，“你怎么知道？！”

简直像把她看穿了一样。

叶锦昀笑了笑，“他想成为异能者。”

“所以呢？”

“那个银发女人曾是异能界顶尖级主宰，奚辙不知通过谁了解了她曾经的辉煌，觉得靠她的能力，一定可以让自己成为异能者，所以才格外亲近她。”

“你是在替他解释吗？”

叶锦昀摇头，“不，我只是想让你了解事情的全貌。如果只是带你来抓小三，看你如遭雷击的反应，那没有任何意义，我还没有那么恶趣味。”

时怡夏说：“可是你的所作所为至少目前看起来并没有脱离这一目的。”

奚辙还在极力讨好先橙，按理说先橙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不理他，起身就走，但她没这么做，反而好整以暇看奚辙还能使出多少手段。两人都没发现露台上的叶锦昀和时怡夏。

叶锦昀背对两人倚着扶手，抱着胳膊慢慢说：“奚辙追了你多少年？他对你一见钟情是吗？你又为什么喜欢他？是真心实意无法自拔的喜欢他，非他不可，还是习惯了有他在？”

“我……”时怡夏的表情从下意识想反驳，到话到嘴边突然哑火，到若有所思，彻底沉默。

叶锦昀将她的反应全看在眼里，“我也曾围着你转，和奚辙竞争你，想尽一切办法讨你欢心。难道是因为我爱上你了，被你的人格魅力征服，痴迷于你的才华，臣服于你的美貌？不，都不是。我会喜欢你，不是来自我的内心，而是有人让我那么做。”

时怡夏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看他们还会待上一会儿，想听故事吗？”

“你的？”时怡夏微微皱眉，她到现在还没理清头绪叶锦昀到底要干嘛。

“我们的。”

我们？

她和他交集甚少，哪儿来的我们？

时怡夏站在那里，听着他从“重生”开始讲起，讲了上一世他的、她的、他们的经历和遭遇，讲了各自分崩离析悲惨流离的结局，讲了导致一切痛苦诞生的源头——那个叫歆岚的女人。讲了歆岚的上一世和这一世，讲了歆岚这一世不停求死的原因，她的来历，她的目的，她从一个完全拒绝融入这个世界的个体，到不得不融入，从伤了别人会抱着垃圾桶狂吐不止，到灭千万人眼睛都不眨的冷漠，到足够强大，从所有关系中脱离，再次独立于世界之外，冷眼看待生死……

“叶锦昀”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庞大的程序，你我都是一早被写好的代码，不停重启，运转不息。可是因为她的到来，促使了我们脱离既定的轨迹。宴林，我，她遇到的每个人，现在是奚辙，下一个是你，我们都在脱离本已写好的命运。所以奚辙在得知你是异能者，你的能力可以被取走的时候，自动忽略失去能力的你会不会死的问题。所以你在看到奚辙向另一个女人献殷勤的时候，不是愤怒和悲痛，而是如释重负。你们的爱并非发自灵魂，只是一段程序而已。既然如此，也就不必遵循了。”

时怡夏从一开始认定他真的是个胡言乱语的疯子，到逐渐震惊于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到大脑被轰炸，压缩了庞大信息量的炸弹在脑海里炸开，她还来不及消化前一个，下一个又来了。

她已经完全顾不上楼下的奚辙和银发女人了，手指握拳抵着下巴，转来转去，“照你这么说，你之所以重视我的能力，是因为我的能力在未来对付歆岚的时候可能会起关键作用？”

“要这么理解也没毛病。”

“可是，”她猛地停下来，目光颇有震慑力地看着他，“我不止一次看过她的灵魂，无论她堕落到何种地步，灵魂漆黑成什么样子，总保留一块净土，那些漆黑污浊完全无法污染。我之前想不明白原因，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一小块纯洁的灵魂，就是她对回家这件事的执念。”

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从别人口中听了所有事迹原因的路人，说出来都觉得痛彻心扉，“歆岚只是想回家，她有什么错？她的所有行为都只为一个目的，就是回家。如果世界容不下她，让她回去就好了，为什么要这么逼她，折磨她，摧毁她？”

“因为她回不去。”叶锦昀眉目微黯，“无论她怎么挣扎，反抗，屠戮，她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