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可等苏韫洗好手过来，江晴雪已经忙开了。

她笑意温柔的盛好粥，又给苏韫掰了两个鸭腿，放在了他碗里，剩下的两个鸭腿儿，她给自己和书童各掰了一个，然后打趣道。

“苏大人辛苦了，吃什么补什么，多吃点鸭腿，以后才跑的快。”

苏韫看她颇为认真，遂笑问。

“还有这种说法？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他领了江晴雪的好意，将碗挪近了些。

外面雨声渐大，打在芭蕉叶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屋里灯光昏黄，炉子里的火光噼噼啪啪的跳跃着。

苏韫正襟危坐，捧着那碗碧绿香浓的荷叶粥，只觉碗底的温暖一路蔓延到了他的心底，又从心底浮出来，化作了眼眸里明晃晃的笑意。

藏都藏不住，也许压根儿就没打算藏。

书童看了看苏韫，又看了看江晴雪，只恨自己有些多余，他瞬间敬佩起小福子的机灵聪明来，恨不得现在端上碗就走。

但他没有小福子阔绰有钱，身上也没有那么些银两，不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他舍不得桌上那只肥的往外冒油的鸭子。

只能低下头装傻子，呲溜呲溜的大口喝粥，大口吃肉。全然不管两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还好苏韫懂他心思，挑了一些瘦的鸭肉，分给了江晴雪，剩下那些带着肥肉的，大部分都给了他，自己只留了几块。

这回，书童端着碗就跑了。

“谢谢公子。”

公子要做斯文人，那是公子的事，他又不娶媳妇儿，他用不着装斯文人，看来，不娶媳妇儿也有好处的，饭桌上没人和自己抢肉。当然，江娘子那样有钱的媳妇儿例外。

江晴雪不饿，喝了一碗粥，又吃了几块肉就饱了，碗里还剩下两三块，她伸了伸懒腰，有些撒娇的对苏韫说。

“我饱了，吃不下了。”

苏韫很快反应过来。

“好，那就别吃了。”

他拿过江晴雪的碗，将剩下的肉全倒进了自己碗里，那动作自然的就像做过了无数次，就和老夫老妻之间多年形成的默契一般。

江晴雪又是一愣，今日的苏韫，温柔体贴的有些反常了，从刚刚一进门，就不对劲儿了，可惜她看不透苏韫的内心，儒家弟子含蓄矜持的特性，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江晴雪暗暗的想，他即使感动，也是断不会向她承诺什么的，她宁愿相信苏韫会找来媒婆向她提亲，也不愿意相信苏韫会因为一时情动，而对她表露爱意。

因为对他来说，那样不合规矩……

饭后，苏韫唤仆妇进来收拾了碗筷，又自己打了水，放在炉子上，用作江晴雪洗手漱口之用，待一切收拾妥了，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匆匆，而是又坐回了江晴雪对面。

他几次欲言又止，看起来很为难。

“我，我有话对你说……”

江晴雪心里拔凉拔凉的，这是要赶她走了吗？她全然没了之前那股厚颜无耻的勇气，只觉得气馁极了。

“我住在这里，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明日我还是住到客栈去吧，不过你回京时不能丢下我跑了……”

这样都还打动不了他，难道要帮他挡箭才行，那可不行，舟车劳顿之苦她尚且还能咬牙忍受，刀剑之痛她可受不了。

沮丧的同时，她又暗暗发狠，看来还得霸王硬上弓。

就在她心思百转间，却听见苏韫开口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等此间事了，回京后我便找媒人上门，向你提亲，只是我如今赤贫如洗，怕是还不能那么快成婚……”

他说出这番话，是费了好大的勇气，他如今自己都饔飧不继，哪里有脸向她提亲，但他又不得不给她一个承诺，好让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