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什么吗？”

“有。两句话。”

钟延期待。

“见到我后，第一句：你怎么来了？”范助说道，“不过我牢记您的指示，没说是您派我去的。”

范助伸出两根手指：“我打开饭盒后，第二句：这菜......有点眼熟啊。”

钟延等了半天都不见范助说一句：“没了？”

“没了。就这两句。说完之后跑去吐了。”范助说道，“不过我没有马上离开。我等她回来。心想吐完之后胃会空，到时候就会吃了吧？她回是回来了，但是一看到吃的，又吐了，一次比一次厉害。我想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不吐死也会累死的。她可能也想到了这个情况。所以当她回来的时候，冲我挥手要我拿上东西快走快走。所以我就回来了。”

“她现在呢？”

“在她岗位上办公呢。”

钟延站起身离开办公室。

范助露出了老父亲的微笑。

老板为爱奔走，有血性！

这会儿， 老板来到学琳所在的部门。

没见到她人。

老五眼尖，看到了老板，知道他是为学琳来的，特意大声跟身边的同事说道：“老陈刚刚去了高总的办公室，这会子怎么还没回来啊？”

另一个同事看不到钟延，只顾答道：“谁说不是呢？学琳这些天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会不会挨骂呀？真让人担心。”

老五说道：“谁说不是呢？不过高总和气，没什么大问题的话，老陈不至于挨骂。”

“唉。小姑娘家家的，担心。”

钟延知道了学琳在哪之后，转身去老高的办公室找人。

老五见老板走了，大功告成。

老陈，你哥哥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看你造化了。希望你不要再憔悴了！整天死气沉沉的，看着怪吓人的。尽早还给他一个活泼可爱爱打爱闹的元气少女啊！

钟延来到老高的办公室。

没见她。

她去哪了？

老高看到钟延，连忙起身问候：“老板好。”

“她人呢？”

老高是个老江湖了，老板问的是谁他心里还没点数吗？

“小......学琳她回去了。”

在老板面前，不能小陈小陈的叫了。

为什么回去了？这个时候不是还没下班吗？

钟延看着老高，等他的解释。

果然，老高解释道：“是这样的老板，这段时间我看她身体状态不太好，就让她先回去休息几天，休息好了再来，以饱满的精神继续工作。以人为本也是我们公司的宗旨嘛。”

“她的状态，影响到工作了？”

老高是公司的元老，做事自有分寸。如果没到这地步，他也不会这么做的。

“呵呵，也没多大的事。回来又是一个好员工。”

钟延伸手：“给我。”

“什、什么？”

“她做的东西，你让她回家休息的理由。”

老高只好翻出学琳的工作成果给钟延。

他本想替学琳遮着的，老板都这么问了，他只能给了。

钟延拿到手，翻看。

一份合同稿件，错字太多。本来是其他客户的名字，无一例外的，都写成了同一个人的名字。

他的名字。

“老板，她一直都是很努力很认真仔细的人，工作方面没的说。可是最近......她很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

“恍恍忽忽，眼神呆滞，毫无生气，经常忘东忘西。就好像......一个提线木偶，没有灵魂。”

没有灵魂？现在的他，不也是这样吗？

“她走了多久？”

“不久。她前脚刚走，您后脚就到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时候应该还在公司附近。”老高看向窗外，外面正在下雨，“怎么下起雨了呢？不知道她有没有记得带伞。别给淋着了。”

钟延直接出门找学琳。

钟延跑到门口，看到学琳定定站着。只看雨，很安静。

钟延撑伞慢慢走近，尽量不吓着她。靠近了，钟延才发现有雨丝打在她的身上。

钟延站在她身边，为她打伞。

学琳还是怔怔看向远方，没有发现钟延的靠近。

好像过了很久，学琳动了一动，缓缓走近雨中。

钟延抓住了她的手。

学琳回头，视线顺着抓着她的手一路往上看。

手掌，手臂，肩膀，脖子，下巴，最后是钟延的脸。

学琳看着钟延的脸，很久很久。学琳像是看够了，视线往下移。脸，下巴，脖子，肩膀，手臂，最后定格在手掌里。

学琳缓缓问道：“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送你回家。”

学琳松开钟延的手：“不用，我自己回。”

说完准备走进雨里。

钟延拦住，把伞给学琳：“给你。”

不给送，给伞总能接受吧？

“不用，我有。”

学琳在包里摸了好几下，没摸到。

今天，没带伞。

怎么会没带伞呢？平时不都带的吗？为什么偏偏今天没带？

或许，已经好几天都没带了吧？

她不记得了。

钟延说道：“用这个吧。”

“不用。我自己走。留步，谢谢。”

学琳没有接受钟延的伞，直接走进雨里，很决绝。

走出去的瞬间，大雨把她淋了个湿透。

走出去的瞬间，泪水也把她的心淋了个湿透。

学琳站定，打了个哆嗦，继续走。

陈学琳，不要犹豫，继续走，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不能回头，一定不能回头。

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钟延看着学琳越走越远，握着伞柄的那只手臂爆出一条条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