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朱厚熜有些奇怪,法身之力通天彻地,眼前的法身却似乎“普通”如寻常一般。
而且以玄君之位格,渡一普通鬼婴,又怎么可能损伤法身。
神思遍查,良久之后,朱厚熜肃声道:“前辈大德!”
他盯着那密密麻麻的婴儿虚影看了许久。
看到了裹着血布的女婴,手臂上被啃咬出阔大牙印的男童…………
他们在化作银鱼之后,在莲池中游戏,跃出水面落在银莲上,便成了一个个憨态可掬的婴童。
每一次有婴孩躺在莲花上,都会有无数的婴孩从极远之处游来,化作银色的鱼儿。
这一条鱼,就是一种死法。
一鱼化婴,便是千千万万鬼婴被救渡。
一朵银莲,屹立在黄河之上,与天地融为一体,随浪而动。
风浪中摇曳,又与千万银鱼共戏。
曹冲起身一笑,从莲台上下来,眼神温柔的望着那些玩耍的孩子。
在这喧嚣中,他却感觉到无比的静默。
“龙门内千万鬼婴,是所有妖魔与邪道争相抢食的法粮,若有运气好些的一直未被发现,那么便会在痛苦中逐渐消失于天地。”
他轻抚一个孩童的发髻上,这是一个粉扑扑的小女童,如玉般的身容。
比起其他的婴儿,她既干净又完整。
只有在行走的时候,她的胸口才会泛起一层银色的涟漪。
“这是一个水银童,殉葬的祭品,死亡并不是痛苦的结束,她会在水银入体的痛苦中缓慢地消散灵魂。”
曹冲面容柔和,眼神中却带着厉光,“道友,你说该不该有轮回,渡这无辜之灵。”
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大修大能们想要开辟轮回,借助轮回之力磨灭万古因果,消磨灵潮,可我认为轮回应该是一个机会,给这无数苦命的生灵一个可能。”
“道友欲平黄河,挽救万万生灵,可我也想炼黄河造就轮回渡尽万千英灵。”
朱厚熜神色平静,“如此说来,前辈也是来拦我的?”
曹冲摇摇头,“死人何必与生人抢路?但鬼也是天地万灵!黄河平与不平,我皆能截其一流而成冥河,只是一旦开始平黄河水患,天地回响灵潮澎湃,任何人也炼不成冥河。”
“一年,我只能为你留出一年的时间。”曹冲忽而抬手,千万银鱼跃出水面。
“一年之后黄河不平,我便要出手了。”
他指了指黄沙弥漫的天际,“这阻拦你的便是时溯,是千万年激荡在黄河上的文明回响。我们脚下的这条河,不是真界的黄河,而是昔年神汉武帝用龙门开出的黄河真形。”
“他能唤出的时溯,不过真正时溯的十分之一,若到最后关头在武帝开凿黄河真形之处就能使真界的黄河共鸣,唤出真正毁天灭地的时溯。”
他轻声说道,“那是真正将一段历史唤来”,曹冲心中微动,若在那时两位兄长便可能被唤出,而绝非只是两个空有记忆的虚影。
“你修行的应该不是武者道路,虽然我看不出是哪条路线,但应该也处于阴阳境之下,这般实力虽然惊世骇俗,但也应付不了时溯。”
“况且世家宗门都在谋划轮回,对着龙门中的黄河势在必得,据我所知至少有三位早在数百年前就将法身投入此间,如今法身怕已恢复到过半的实力。”
“如此,你还要去平黄河吗?”
“前路艰险,吾心不变。任他千般灾劫,一剑平之尔。”朱厚熜振袖而立,目光如星华般璀璨。
“好,那我且看一年之后如何!”曹冲哈哈大笑,随即落入水面。
在无数条银鱼争先恐后地簇拥下,一轮月亮跃于黄河水面,低垂着的月亮撑大了整个天际。
朦胧的烟雾取代了漫天的黄沙,在孩童嘻嘻哈哈地打闹声渐渐远去,一切都杳然无踪。
仿佛梦一般。
外界众人看来,却是朱厚熜一剑斩破九曲黄河,大袖盈风,立于天中。
指尖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月华,朱厚熜轻声道:“梦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