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万尽贤是一路人,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与你也是,就算你救活我,我也不会感激你。”
沈逸叹了口气:“万兄与我是旧交,我深知他的抱负。他背叛天道盟,确实为世人所不齿。然而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要报仇,尽可找机会杀他,他也不会躲躲藏藏。”
张予之怒道:“太可悲了,你竟称他为大丈夫,何其荒谬!”
“万兄才干绝伦,自有宏图大志,这一点我是极佩服他的。他要做的事,才是真正利于国家长治久安,此甚于张客山多矣。”
“我呸,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义父。”
张予之怒不可遏。
“万尽贤卖盟求荣,一副小人嘴脸,不过就是想给隍纨当狗,求取他的荣华富贵。他那一套无耻的说辞,只能用来掩盖他的罪恶行径罢了。”
当下越说越气愤,胡乱挣扎道:“我不要你的劳什子内力救命,快放开我。”
这一乱动,内息再次紊乱,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快停下来,你这是找死!”沈逸急道。
骆萦怀赶忙出手摁住张予之,盈泪劝道:“二哥,大丈夫能伸能屈,你何苦这么刚硬,非得跟自己性命过不去。”
沈逸也确实慌了,连声道:“对,小姑娘,你帮我好好劝他。”
张予之仍旧不依不挠,“三妹,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我就是死,也不愿在这群朝廷的走狗手中活下来。”
沈逸听之,万般无奈,决然道:“枉你是同德兄长之血脉,却连我这几句粗话都听不得,能有什么出息!你的性命留来不易,却一味贸然求死,怎么对得住那些为救你而死的人,又怎么对得住同德兄长对你的期望。”
“什么!”张予之不由得一愣,身子也随之安稳下来,“你说什么?”
对方一见这句话果然奏效,终于放心下来。
“你可知,我娘亲与端康皇后是亲姊妹,同德太子乃是我姨表兄。”
沈逸回忆起往事,又感欣慰,又生愧疚,再也忍耐不住,一道无比复杂的笑容即刻挂上了面容。
张予之恍然大悟:“你原来是沈循的亲兄弟,你与我生父是认得的。”
“我与同德兄长岂止是认得,我们总角相交,他虽贵为太子,却总是喜欢叫我进宫陪他玩耍。那时我们食则同席,寝则同床,真如同胞手足。因我与他年龄相仿,他待我,比之恭王还要亲近......”
沈逸说着,见张予之态度有所缓和,手上加重了力道,真气源源不绝输入他体内。
“年复一年,我亲眼看着同德兄长开始展露英才,看着他大婚之日喜上眉梢,看着他喜得麟儿举朝欢庆,看着你在襁褓中嬉笑哭闹,看着乾国后继有人,这一切,怎不叫人欢欣鼓舞......”
说到此处,又不禁眼眶湿润。
愤而道:“可是到最后,同德兄长和太子妃竟被隍纨狗贼活活诬陷而死。我沈氏一门被隍纨借机打压得一蹶不振,只能求于自保,又是何等的窝囊。”
张予之听来也是感慨万分,“你,你和我生父有这般感情,理当是个好汉子,却怎么和万尽贤这厮要好。”
对方盯了他一眼,为免他再次激动,也不愿详说,只道:“万兄虽遭人诟病,有万般不好,但我在他身上,却能看到一种熟悉的感觉。你可以尽情怪我,怨我,把我也当成你的仇人。”
他真的有些无语了,内心矛盾异常,气得只想吐血。
果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人跟万尽贤一个脑筋,着实可恶。虽与我父亲关系非同寻常,但愿他在天之灵,不要被此人气到。
又忽然醒悟,我为什么要相信他的话,谁能证明他和我父亲情同手足?
他说这么多,说得这么真,无非是想跟我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