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佩一下子就挣开了惢心的手,却被她的话定在原地,打不得骂不得,火气憋在她心里,叫她不停跺着脚。
“不行,我忍不下这口气,她居然骗我说他们是兄弟,连凌云彻也帮她说话,这两个贱人,还没娶我呢,就敢拿那张嘴乱说,可得好好调教一番才行!”
惢心脸都白了,忙跪下抱住她的双腿不放,急急张嘴哄人。
“姐姐不妨现在就去求个赐婚,以后也好管束凌侍卫啊,想必到那时,主儿也可断了这些不检点的举止。”最重要的是让她先跑路再说,可别把她连累了。
容佩一听,稍微消气,脸皮上泛出异样的潮红,犹疑道:“可凌云彻还只是个御前最低等的蓝翎侍卫,几年下来,我都混成妃位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了,他还是那个德行。”
她撇撇嘴,原以为娴妃已经够没用了,却不曾想,凌云彻还要更没用。
若不是初见时太过惊艳,她怎么看得上这样的男人。
也是她自己熬得久了,略失了姿色,啧。
惢心松了一大口气,赔笑道:“这不是等着姐姐成了正六品侍卫夫人之后好好教导他嘛,以后您呐,就是当家作主的夫人了,哪要像现在这样伺候人。”
容佩动摇了,“可不体面啊,娴妃抠门得要死,凌云彻又穷,我虽不嫌弃他,但我一个黄花女子,就这样嫁了,也太……”
双臂松开容佩的腿,惢心仰头,小心翼翼道:“我这一批绣品反正也是要卖的,不若送予容佩姐姐当贺礼吧。”
容佩露出一个笑容,点头道:“你和娴妃也是一同走过来的,倒比她大方多了,行吧,我记你一份心意。不过,要是娴妃敢不给贺礼,我非闹得个天翻地覆不可!”
见容佩总算消停了,惢心站起来,拉过容佩,问道:“但主儿应该不会主动赐婚,姐姐可有什么出路?也是我无用,没个人能在皇上面前说情。”
她说着,幽幽一叹,没了江与彬,李玉也不牢靠,犯错被打了板子后又被打发去刷恭桶了,最近好过些,但也只是些杂活,许久没见到人了。
容佩没有解释,反而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隔天正午。
永曜居所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魏嬿婉正在和姐妹们下棋闲谈,乍然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容姑姑,当即放下棋盘,笑道:“容佩姑姑怎么来了,可是延禧宫那位有事需要我们阿哥出面?亦或是海官女子又出幺蛾子了?”
“奴婢来,是想请阿哥赐婚的。”
容佩显而易见地羞涩了,盖住她脸上常有的凶狠表情,竟有几分娇俏可人。
魏嬿婉微微一惊,立即明白过来,表情一变,忍不住带了些幸灾乐祸出来。
“姑姑快请进来!”
永曜听了消息,眨眨眼,似乎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摆手道:“好,待会我要去给额娘请安,帮你说一句就是。你也为我办了不少事,嬿婉,你在宫外街道上随意挑一间店铺给她,算作添妆吧。”
容佩欣喜若狂地应了,磕头谢恩后,扭捏起来,“奴婢与凌云彻虽然是天赐良缘,可他这人不老实,奴婢再是铁拳也管不住男人的心啊……”
永曜感兴趣地问:“你想如何?”
容佩答:“奴婢临走之前想给娴妃一点眼色瞧瞧,杀鸡儆猴,也给凌云彻长个记性,叫他以后要对我恭恭敬敬才行。”
永曜顿觉无趣,对凌云彻出手才算让如懿痛彻心扉,不置可否道:“你去做就是,记得别碍了我额娘的眼。”
“是,是,奴婢自有手段。”
永曜点点头,本想着让容佩睁大眼睛多瞅瞅别人,也好假造证据证明如懿与凌云彻有染,但见容佩一脸甜蜜,便知她靠不住了。
有空理她,不若再催催高斌,治水归治水,从西方捞钱也很重要啊。
尽管如今管制海行,但仍有不少商人远洋通商,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一机会,已然卓有成效。
之后也要摆上出海的收获,叫皇帝为钱财动心,彻底开海才行。
其实皇帝更担心汉人与西洋人勾结,反清复明,但以利诱之,总能叫他知道利大于弊。
实在不行,就安排一出好戏,非得让皇帝知道什么是外界巨变,不可封锁自家。
都需要时间啊。
永曜兀自出神,好半晌才在容佩轻声提醒下回神,他皱一下眉,颔首道:“去吧。”
容佩笑呵呵地告退,立刻跑去养心殿去找凌云彻告诉这个好消息,赵九宵也在。
正好喜上加喜,告知众人,也好收些喜钱。
没想到凌云彻表情大变,连她从撷芳殿那顺来的酒水都打翻了。
容佩也表情大变,一巴掌拍在凌云彻肩背上,喝道:“你几个意思,娶了难道还能委屈你了,你也不看看你要家世没有,要钱财没有,要晋位也没有!要不是你长得还可以,身材也不错,我堂堂延禧宫掌事宫女能看上你吗!”
凌云彻又羞又恼,手一挥,居然拉扯不过容佩,一下子更烦躁了,“是你先贴上我的,我可从没说过要娶你!更何况娴妃娘娘怎么可能给我们赐婚,你别太过分了。”
容佩瞪大一双虎目,几乎要咬牙切齿,“我送的帕子吃食你每次都收了,还敢说不喜欢我?你就是心思多,想要更多女人而已,别妄想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娴妃给你献殷勤,你心里暗喜着呢,还兄弟,有兄弟收靴子的吗?”容佩又是一巴掌,这次完美打在凌云彻脸上。
她瞪向赵九宵,“你,你是他好兄弟,送过他靴子吗!”
见容佩如此骁勇,赵九宵咽了咽口水,慌忙摇头否认,“哪敢啊,我的姑奶奶诶,您可小声些,叫外人听见了,咱们三个不得下地府吵架。”
容佩今日憋的气够多了,不发泄完是绝不肯罢休的,她一脚踢在凌云彻腿上,又是一拳捶在肚腹,前半生所做的苦力活在此刻全然发挥了用处。
把人打得倒地如同熟虾一般佝偻着腰,她这才稍稍下火。
“赐婚已下,此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敢不从命,我非叫你知道厉害!”
赵九宵抹了抹头上冒出的汗水,小腿微微颤抖,但不敢去扶好兄弟,更不敢出手阻止容佩,只劝道:“好了好了,既然有了赐婚,以后你们好生过日子就是,我也好看着他别再和延禧宫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