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揣了心事匆匆垫了肚子,漱口洗漱过后又看了会书消了消食,直到子时将过才熄灯上榻,准备休息。
奔波了一日,褚言早已有些倦意上头、昏昏欲睡,可心中还是忍不住念着那依旧深陷昏迷的顾家姑娘,再一想醒来后还要去面对苦守多日已近癫狂的姜放,便不由得一阵阵地泛起头痛来。生死未卜的顾子西,断不肯轻易罢休的姜家,还有明伦书屋即将面临的惩处,一桩桩的烦心事积在心头,令她愈发辗转难眠。
“再不睡天可就要亮了,”她在脑中正不断胡思乱想之际,身后的田安忽然凑了过来,长臂越过腰间,从背后将她紧紧揽入怀中,“褚大人是心有不安,还是另有牵挂?”
“是,也不是。”
褚言不屑于在他面前说谎,对自己的喜怒忧愁也从不愿费心掩饰,在他抱过来的那一瞬便习惯使然地向后靠了靠,在那温暖的怀抱里寻到了个最舒适的地方,安然阖眼。
“呵。褚大人还真是毫不隐瞒啊。”
田安忍俊不禁,在她耳畔沉沉低笑了一声,探过身去正欲去衔她的耳珠,却被早有准备的褚言反手推开了下颌。
“时候不早,翟王爷应当休息了。”
被她毫不留情地推开,田安虽舍不得对她撒火,可难免还是有些气闷,俯身在她的耳尖上不满地轻咬了一口,再开口时语气中竟带了些哀怨。
“自从褚阅逝后,你代她入征召不定的枢府,再莫名其妙被擢升至杂事繁多的大理司,我即便每夜至此,也只能做个深闺怨夫,饿着肚子苦苦等着侯爷您回来”
他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在寂的黑夜中熠熠发亮,话语中的哄诱意味更是昭然若揭。
“依明律果断的少卿大人看,适当给怨夫尝点甜头,应当并不为过吧。”
褚言真是硬生生被他磨没了脾气,只得强忍下额角腾腾直跳的青筋,翻身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安慰似的轻吻,末了还没忘了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摆出一副慈母的口吻,半是谑笑半是认真地哄了一句:“乖乖睡吧”
只是她的话音尚未落地,便被羞恼的田安擒住手腕,连皮带肉一口吞下肚去。
月落日升,云消雨散,很快便是一夜天明,待难得贪睡懒觉的褚言迷蒙想起今日还要往太学交接顾子西一案时,天光已近巳时,幸而今日逢七,不必去朝会,否则翟王和安远侯同于一时缺了值,朝中不知要传出多少不堪流言来。
紧紧缠在她身上的田安似乎早就醒了,此刻正百无聊赖地绕着她的头发玩,见她将醒未醒,忍不住开口柔声唤了句“阿言”。
褚言听到他的声音瞬间清醒了不少,甫一睁眼便被满室的灿然光亮惊得心口直跳,正欲急急发问现在是什么时辰,却听得卧房门外忽地传来竹青发颤的声音,急切中带着无措,令闻者不自觉地心生慌乱。
“姑娘,姑娘!大理司急召!京郊昌源县衙门前有人击鼓鸣冤,说是要状告绥州绥平知县唐谕勾结外邦安虞,自立匪军鱼肉百姓!那鸣冤者已被金吾卫收押,姜大人命您闻讯后即刻赶往大理司,不得延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