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就听山本苍介道：“丽子刚来到中国的时候，就跟我说，这边有一个跟她一样出色的漆艺师，比她还要年轻，让她觉得有点压力。”

季霜这下更惊讶了。

她求证似地看向山本丽子，对方却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别扭地别过了脸。

“丽子是个很要强的女孩子。”山本苍介笑呵呵地道。

“……父亲，我有事，先出去了。有什么话你们聊，我晚点再过来。”

山本丽子说完就要走。

路过季霜的时候，山本丽子微微停了脚步，侧首看她一眼，“季霜，记得别太得寸进尺——如果我父亲不愿意收你为徒，别逼他。”

季霜心想自己怎么可能逼迫山本苍介，对方可是国际级别的大师！

但她此时没有心情追究山本丽子的话，于是只点了点头。

山本丽子看起来不甚满意，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丽子她从小被我宠坏了，季小姐，别在意。”

山本苍介轻叹一声说着，请季霜到屏风后入座。

两人隔着长茶案盘腿而坐，季霜鲜少接触日本文化，此时多少有些拘谨。

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自然，山本苍介笑呵呵地道：“季小姐习惯怎么坐就怎么坐，不用太拘礼。”

季霜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事，我只是第一次见您，有点紧张。”

“不用紧张，我也不过是个老头子罢了。”山本苍介摆摆手，“听丽子说，你家里也是世代传承漆艺，到了如今？”

季霜心中惊叹山本苍介中文说得很好，但也知道不能直白地夸出口，不然得话会显得没有礼貌。

她点点头，道：“我们季家漆艺，已经传承了有几百年。”

山本苍介点点头，颇为感慨，“中国文化历史悠久磅礴，漆艺也是在这里起源，我很是心驰神往——说起来，我的妻子就是中国人，至于丽子——她其实也算是半个中国人了。”

季霜很是惊讶，她从未听别人提起过山本丽子的身世。

至于山本丽子本人，更不可能同别人主动提起这种往事。

但如果山本丽子有一半中国血统的话，那她的中文说得那么好，也能说得通了。

“原来是这样。”季霜感叹地点点头，“如果不是您说，我真的想不到。”

山本苍介一笑，似乎带着几分调侃，“我知道丽子跟你的关系不好——她嘴硬，嘴里说的话和心里实际想的往往都有出入——中国那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季霜莞尔。

但很快，她仔细想想，山本丽子好像真的是这样。

自从山本丽子来到这里任职总监之后，她看似对自己苛刻又严厉，实际上帮了她不少，甚至在总部派下项目的时候，她毫不藏私的将这个机会给到了自己。

这些事如今串联起来想，季霜倒是一点都不怀疑山本苍介说，山本丽子在他面前夸奖过自己了。

但是季霜弄不清楚——

山本丽子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呢？

看出季霜的疑惑，山本苍介笑着摇摇头：“你是不是很好奇，丽子为什么要这么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