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笙淡淡地谢过。
他厌恶虚与委蛇的一切,但还是不得不将那件大氅披在身上。
宫女走后,蓝笙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仰头望着被烟花炮竹照亮的缤纷夜空。
这不是他在北方过的第一个年节。
但以往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有人带着好菜好酒,吵吵闹闹地来质子府跟他一起过年。
燕越永远有无限的活力,永远炽热如夏日的太阳,只要有他在,冷清的院落一下子就会热闹温暖起来。
因为燕越来,太学其他人也时常会跟着一起,大家才能短暂地放下身份立场,热热闹闹地一起过年。
今年燕越出事,乔栀被逼和亲,竟是一个人都不来了。
这恐怕是他在大雍过的最后一个年节了。
八年质子生涯,他人生中最平稳幸福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蓝笙孤零零地在院子里站了许久,鼻尖都冻地通红,却还是恋恋不舍地不肯回房。
然而,他目光所及的院墙上,忽然什么东西动了动。
蓝笙:??
蓝笙哀伤的心情瞬间警惕起来。
他摸着袖中江慕寒送他防身的匕首,厉声质问,“谁!”
墙头的东西又动了动。
紧接着,张纷纷脏兮兮的脸从墙头露了出来。
蓝笙:“……纷纷?”
“我爹不让我出来,关了我好几天,”张纷纷费力地趴在墙头上,“哎哟,我好不容易才买通丫鬟,钻狗洞溜出来的。”
蓝笙鼻尖一酸,忙道,“爬墙多危险,你怎么不走正门啊?”
张纷纷不解,“那不就会被人发现?”
蓝笙哭笑不得,“这里哪还有人啊?”
张纷纷,“……好像是哦。”
张纷纷整个人架在墙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她尴尬地看来看去,“算了,来都来了。”
说罢,张纷纷鼓起勇气,踢腾着双腿准备从墙上跳下来。
蓝笙紧张地去接她。
张纷纷却潇洒地摆了摆手,“你快起开,我功夫还不错呢。”
谁不知道他们太学的姑娘能文能武!
张纷纷潇洒地落地,开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新的手炉来,“喏,这个是新的,给你。”
那个手炉和蓝笙怀里已经冰冷的手炉一模一样,是张纷纷前几天刚送来给他的。
蓝笙伸手接了,就见张纷纷捂着胸口直吸凉气。
“怎么了?”蓝笙紧张道,“烫到了?”
“嘶,”张纷纷扯开一点衣襟,让冷风灌进去,脸色惨白地说,“我怕手炉变冷,就……就藏在怀里了。”
蓝笙狠狠一怔。
张纷纷觉得自己又爬墙又烫胸口,丢人现眼怪蠢的,气恼地跺了跺脚,“哎呀我不跟你说了,改天再来看你。”
“最近燕世子的事,我怕你一个人难受嘛,你这个人就容易想太多啦,”张纷纷不好意思地说,“总之,大过年的,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