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言坐到了证人席的位置上面，这一次她是第一次觉得有点忐忑，对面坐着的是给香港法医部门辩护的律师代表CAT，而自己这个最大行政长官，居然坐到了证人席上面，是一个很滑稽很悖论的事情。整个庭审在媒体的高度关注下，里三层外三层的媒体都等在法院门口。做完证就得回去开发布会，这压力弄得宝言开始头疼了。

cat很从容的站起了身，微笑的看着宝言，“请问证人，你现在的身份作为香港法医首席行政官，是否能对法医的出具死亡证明的流程进行一下简要的说明。”“反对，反对对方对我方证人提出额外证明的需求，此需求可案情并无直接关联”程若晖站起身，字字铿锵的提出反对。“法官大人，证人作为专业的，最具权威性的专业人士，能够详细的客观的给法医整个出具死亡证明的流程进行描述，有助于法官和各位陪审团对于案件的详细客观情况进行甄别和判断”cat很淡定的看了程若晖一眼。“反对无效，请证人回答辩方律师的提问”法官说到。“好的，正常的死亡鉴定程序是如下的，1 有具有主任级别的法医官出现场，对非正常死亡的尸体进行初步判定和勘察。2 在解剖室完成详细的解剖，并且对死因给出明确认定。3 负责家属对尸体的认领和确定步骤 4 出具死亡报告以及死亡认定书 5 家属领取尸体和死亡证明，由家属完成后续的尸体处理”宝言清晰的给了整个程序。“那么请问聂医生，在这个过程中，你们法医需要进行什么工作，来避免出现主观和客观带来的错误呢？”cat继续盘问。“在第一个步骤，是有法医官，现场勘察警官协作完成，整个工作流程是在警方的注视下完成的。在2步骤，也是由负责该案件的警官和法医一起对尸体详细解剖过程进行的，在进行死亡判定和出具认定的时候，需要由至少是高级主任对死亡报告进行检查和复核，复核完毕签字确认。开具死亡认定书也需要高级主任进行复核和签字，这个流程避免主观和客观出现错误的可能性。3 尸体认领的时候，家属对于死亡原因如有异议，可以申请死因裁判庭。4 死亡报告签字认领的时候可以提出异议，亲属可以要求再次鉴定和复核。5 确认家属完成尸体认领，是需要法医进行陪同的。“宝言概括的很简单直接。“那么聂医生，现在你作为第一证人，也就是曾月瑶的妈妈的身份，作为病人家属，你或者你的家人，是否有在3,4,5的流程过程里，提出异议，或者指出问题，要求复核或者重新认定么？”cat挖的陷阱果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嗯，我的情况比较特殊，1 当时我女儿曾月瑶死亡的时候，赶上我怀孕早产，所以我个人在医院无法进行后面的操作。而我的老公也就是曾月瑶的爸爸曾家原，因为是反恐部门的长官，导致了全家都被恐怖份子杀害。所以个人情绪和精神状态受到了极大冲击，所以在那个时间没有能力进行认定了。由于我个人的职业身份，所以当时法医部门并没有对3,4,5进行严格执行，而是在没有家属认定的前提下就出具了死亡证明，并且直接完成了尸体集体火化过程，所以这个过程没有复核尸体”宝言悠悠说着。cat笑了笑“聂医生，是否可以这样说，这次事件是因为没有按照正常工作流程进行操作，所以没有在过程中发现异常，从而导致了死亡证明并没有完全具备出具条件，而出具了没有经过符合流程的死亡证明，所以该死亡证明的客观性是有瑕疵的？”cat接续发问。“可以这样认为。因为这个个案确实是没有按照正常流程操作。”宝言咬住嘴唇，她的专业确实需要说实话，这样的证明是不能被推敲，没完成流程的，所以应该是无效的死亡证明的。“所以，这样的死亡证明是无效证明，对不对？”CAT步步紧逼，不怪家原赞美她的专业。“可以这样认定。”宝言回答了。“所以，法医部门是因为流程漏洞，出具了有瑕疵，不具备法律效力的无效死亡证明，是不是？”cat把问题逼到了死角、“反对，反对对方设置引导性极强的流程性的诱导问题”程若晖也不吃素的，马上洞察了cat的策略和心机。“反对无效，证人请回答”法官说到。“严格来说，这个死亡证明是走了基本的死亡认定流程，虽然没有复核和家属确认，但是法医已经完成了死因和死亡事实的专业认证，在法律意义上是具备法律有效性的。不过因为流程的不完善，导致了结论错误。”宝言给了客观公正的回答。“证人，作为法医首席，是否一个有错误的死亡证明，具备法律有效性？”cat语言带着刺刀，直击要害。“有错误的死亡证明，不能作为法律有效性判断受害者是死亡了的认定的”宝言心里佩服cat了，这个问题提的太绝了。“好的，我的提问完毕”cat优雅落座，冲着宝言微微一笑。程若辉眉头紧皱，原本因为人为原因造成的死亡证明出错，居然让cat打成了流程性错误导致死亡证明是无效，这可麻烦了。宝言无奈的笑了笑，起身回到了观众席。

“老婆，你没不舒服吧，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啊”家原搂住了宝言，担心的问着。“没有，只是心情不太好，想起那些事情和那些过程了”宝言靠在了家原的肩膀上。“又快到妈的生日了，也快到爸爸妈妈家乔津津的忌日了”家原语气悠悠的说着。“cat是真的厉害啊，难怪你说她专业”宝言转移了话题。“她的切入点是很专业的，很会梳理也很会看细节，更能抓重点，会突破，而且持续性很好。这一点比我好很多，和她合作的时候特别感慨，我比较全面，她比较精准，所以打起配合很舒服”家原笑了笑，欣赏的看着cat在和程若晖唇枪舌剑的斗法。

“咱们孩子的案子，交给她和Annie，真的是很好的选择”宝言感慨着。“这次案子，cat应该稳了，你们法医部门的压力会小很多了，可惜那些受害者了”家原皱起了眉头，声音有点颤颤。“老公，我想听你的意见，我想让cat和受害者再谈和解”宝言忽然抬头看着家原。“因为你是个妈妈么？”家原凝视着宝言。“因为我们要客观的面对事实，要承担该承担的结果，是对彼此伤害最少的”宝言看着家原。“老婆，你真好，还是那么善良，但是这样你压力会很大啊”家原心疼的摸着宝言的手。“这是我这个职位该承担的压力，是不是？”宝言淡淡笑了。

“ 现在宣布休庭，案件半小时以后继续审理。“法官宣布，律师们都回到了后庭区。“cat，我想和你说一下，我们能否再次询问对方，是否考虑庭外和解方案，我们之前给的方案你不是已经和家属谈过了么？”宝言赶到了cat身边。“聂医生，基本上我已经打脱了罪名的”cat皱了眉头。“我知道你已经办到了，但是对孩子和家庭真的有难以补救的伤害了，所以我希望能更温和的处理结果”宝言看着cat。“好的，我去谈”cat笑了笑，“你还是很善良啊，我的聂医生”cat拍了拍宝言的肩膀

程若晖黑着脸来找宝言，问她是否接受和解条件，宝言没说话，点了点头。结果不出所料，大部分受害家属听到了厅上辩论，也知道了可能会输掉的结果，都愿意进行调节了。所以程若晖不得不和法官提起和解需求，这次案件就此以达成和解结束了。

“没想到拖了三个月的案子，居然是和解作为结果了，还是我老公厉害啊，预判了结局”宝言笑着摸了摸家原的脸。“我不是说了么，我只打不过你，哈哈哈哈”家原一脸皮。“你真的最厉害了，考虑的长远也全面，有温度又有立场，我真的发现我捡到宝了”宝言开心的，亲了家原侧脸一下。“大概500多万的赔偿金，老婆你准备怎么处理？”家原忽然认真的看着宝言。“老公，咱们之前不是做了一个福利院么，把这个作为经费捐给福利院吧，另外再拿出来2000万，多娟一点好不好？”宝言看着家原。“好，没问题，最好我们能找医生联系一下肝脏移植的问题，很多孩子中毒很深，好像那个马里奥的解药不能完全解决”家原皱起眉头。“马里奥解药不是不能完全解决，毒瘾最大的问题，是反复性。哎”宝言低下头，无奈叹息。“一辈子，一个家”家原眼睛红了。“月月真的很幸运”宝言不由得感慨，还好月月没有这样，否则一辈子都难戒断毒瘾，那她和家原得愁死了。

“你回去还要开发布会么？”家原看着宝言。“记者都散了，没想到是如此高高举起，低低放下的局面”宝言笑了笑。“所以你越来越厉害，越来越适合做首席了，你看到更大的空间了”家原很崇拜的看着宝言。“那要谢谢你，给我了另外一个可能性，在法与理之外，还有一个字，叫做情”宝言看着家原，感觉他身上有光。心里那么纯净的男孩，是真的为了受害者考虑的人，感同身受，心怀慈悲。“老婆，你才是真正的有格局的女人”家原笑了笑，吻了宝言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