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瑾言怎么也没想到,宣帝居然会来看他。
“亓瑾言,你现在感觉如何?”
看着脚下浸在水里的亓瑾言,宣帝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却转瞬即逝。
“草民拜见陛下。”
亓瑾言看着宣帝,缓缓道:“草民身体不便行动,还请陛下原谅草民没有办法行礼。”
“罢了。”
宣帝摆了摆手,“亓瑾言,朕现在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要认真回答,若是敢有隐瞒,朕现在就剐了你!”
“是。”
“亓瑾言,冷侧妃之死,冷掌门是如何知道的?”宣帝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你只管说,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朕来处理吧。”
“回陛下,冷侧妃生前与拙荆感情甚好,冷侧妃之死,让拙荆心里很是难过,很长一段时间了,整个人都是无精打采的。所以,当跟冷侧妃长相颇似的冷掌门出现子拙荆面前的时候,拙荆又怎么可能淡定?所以,冷掌门也就知道了冷侧妃之死的全部真相。”
“哦?你没有跟家里人说过?”
宣帝不可思议道:“你也算是家里的独苗了,你在做这些事情之前,就没有为自己的家里人考虑一下吗?”
“回陛下,若微臣不为家里人考虑的话,微臣必当跟她一起前去。”亓瑾言一脸坚定地看着宣帝,“陛下,您应该知道的,冷侧妃此人,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这样的人惨死,没有一个人可以饶过他的。微臣念及家里人,这才忍着没跟家里人说起过这些事情。”
“既然如此,那朕大概也知道了。”宣帝转过身,大声道:“来人啊,将世子放出来,这件事情,以后就莫要再提了。”
……
当亓瑾言从水里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如果不是身边有两个奴才扶着,他可能随时都会跌进荷花池。
“草民谢过陛下!”
亓瑾言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行了,你还是起来吧,以后啊,跟曦和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就不要再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了。”宣帝苦口婆心道:“亓瑾言,朕从来就没有跟你开过任何玩笑,这一点你是知道的。朕这一次,说到做到,只要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插手这些事情,这一次,朕就给你自由!”
“陛下,草民已经想通了,不只是草民,草民的后世子孙都不会再来宣朝入仕为官,以绝后患。”亓瑾言面色平静,就像是说了“今天我要吃饭”这样的话似的。
宣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亓瑾言,你也受了不少的苦,来人啊,先带着他去沐浴更衣,总不能让他这个样子去见曦和郡主吧。”
“多谢陛下。”亓瑾言说罢,就任由奴才们将他架了出去。
“父皇……”
太子站在一旁,从始至终都没听说过半个字。
“你觉得,朕这么做可以吗?”宣帝看向太子,“你来说说吧。”
“父皇所做,一定都是有理由的,儿臣愚笨,尚不能解。”太子摇了摇头。
宣帝大笑,“你倒是第一次跟朕服了个软。朕要告诉你的是,身为帝王,你必须要有舍有得。庆安侯府已经从朝廷里面消失了,至于其他的人,你根本无需担心的。庆安侯府虽然实力雄厚,但他们从来都没有做出过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老侯爷虽然离开了,但他所接触过的所有人都还在,他们也会站在庆安侯府一边的,就像今天的文远一般,你明白了吗?”
“儿臣明白了。”太子抿了抿唇,“儿臣已经让庆安侯府消失了,这就是得。既然已经得到了,那就不用再拿什么东西交换了。至于亓瑾言的命,那便是我的舍。”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宣帝感慨道:“朕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朕想过了,等朝局稳定下来,你就可以继位了。”
太子闻言,大惊。
“父皇,您这是何意?”
“朕的身体如何,朕心里明白得很。不过就是一死罢了,又有什么害怕的呢?朕只想,跟你母妃两个人一起去外面走一走,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所以,朕以后要陪她多走走。”
“父皇,您一定要按照太医的要求,千万别可以乱来啊。”太子想了想,继续道:“儿臣可以代为监国,等到父皇和母妃玩高兴了,随时都可以回来。”
“好,这件事情就此打住,剩下的事情,那就全部都是你的了。”宣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一行人走出了天牢。
……
亓瑾言沐浴更衣的时候,太子就站在不远处,亓瑾言不得不选择沉默。
“你应该还在怪我吧?”
看到亓瑾言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太子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我一直想着,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可现在看来,我根本就不如你们,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你。”
“太子殿下的心意草民都明白。”
太子苦笑。
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淡到再也难以为系的地步了?这些,似乎都是他的自作自受啊。
“这一次分开,恐怕以后就再也见到了我了。亓瑾言,你自己……多保重!”
太子说罢,就转过身走开了。
亓瑾言看着太子远去的背影,不由叹了一口气。
人这一生,肯定会有很多不一样的选择,这些选择没有对错,只有走过自己选择的路,你才会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