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坮又一次无功而返。
北京城东部外城,有一家孤儿院,是皇帝在两年前设立的。
名义上是皇帝成立的,但资金都是那些藩王们出,算是皇室产业。
这个时代,随便一个感冒都能夺走人命,不仅孩子容易夭折,成年人也命脆的很。
所以当朱载坖亲征回京,看到外城那么多孤儿时,他心疼了。
如今这孤儿院规模较大,有500多孤儿。
至于他们的未来,18岁之后就会离开,自谋生路。
“他还是不肯见我吗?”朱载坮还是不肯离去。
“嗐…我说世子啊!”院长无奈道,“这…那不是您的错啊!”
“打仗嘛…兵不厌诈,战争都是会死人的!不能因为是孩子就…嗐!”
朱载坮失落的摇摇头。
那一关,他心里总是过不去。
是,收复哈密一战他立了头功,潜入城内炸开城墙,让明军得以毫不费力的破城。
回京之后,虽然皇帝不满他的擅自入城,但毕竟功劳还是实在的摆在那里,只好表面赏赐一些金钱名誉。
可在刚刚经历大整改的宗室众人眼里,朱载坮就是他们的戚继光。
朱载坮名声大震。
可是巴合兰的父母就死在他眼前,死在巴合兰眼前…
他实在是过不去。
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
“得,又一次热脸贴冷屁股了!”
一旁的朱谊濕吐了口浓痰。
“我早就说过了,这狼崽子养不熟,尽早除之!”
“你这妇人之仁,早晚害人害己!”
朱载坮不理会朱谊濕的吐槽,把饭盒交给了院长。
“院长,还得劳烦您!”
院长是个满脸皱纹的慈祥和尚。
他接过饭盒,点了点头。
“世子虽有佛祖之仁,可人间残酷,防人之心还是不可无啊!”
“啊?”朱载坮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院长会说这些话。
“你看看!你看看!连老丈都这样说!”朱谊濕推了推朱载坮的肩膀,“你太妇人心肠了!”
“院长,您是修行高深的,难道我的仁…错了吗?”朱载坮不解。
院长点点头。
“佛法讲仁,可也要有个度,也要看谁!”
“梁武帝修行了半辈子佛法,也把仁用错了地方,广起寺庙,全国行佛,可却害苦了百姓,这是仁吗?”
“他的仁也施到了错误的人身上,所以才有了侯景之乱,导致南国大乱,国都陷落,自己也被活活饿死。”
“所以世子殿下,什么是仁?施仁在什么地方,什么人身上,都要有个度!”
朱载坮眼神复杂。
院长学问高深,并不腐朽。
“您将来肯定会再次领兵打仗,开疆拓土,若再次这般…可能会闯下大祸,自食恶果啊!”
“老丈说得好!”朱谊濕道,“你听听!若真出了乱子,你可别失望我报还你的救命之恩啊!老子怕死!肯定不会救你的。”
朱载坮眼眸一沉,若有所思。
片刻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了头。
“院长说得对!”
“谊濕说的也对!”
“这是我最后一次看我那孩子了!若他还是如此…我…”朱载坮咬咬嘴唇,“我就安排他出海…离开这里,自谋生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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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行收拾好了行囊,手下备好了马。
此去山东路途遥远,申时行本应该坐马车走驿道,那样会很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