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逐雨不明白,最后把这归结于最近天气好,大家心情都不错的原因。
“你哪儿对不起我了,说来听听。”武祯给自己倒了杯水,准备听听少年人内心的苦楚。
这直接导致,梅逐雨发现最近来找自己说话的同僚变多了,还有好几人路上见到他都会打招呼,不会像从前那样装作没看见走过去。不仅如此,还有同僚邀他出去喝酒,哪怕他拒绝,这些人也没有生气,反而笑吟吟的告诉他哪里有不错的菜色。
梅四却老半天没吭声,只摆着个难以启齿的表情干坐着,对上她的目光后,更是心虚的垂头丧气。
时间一久,这成了刑部内心照不宣的趣闻,甚至是一个有趣的小游戏。一来二去接触多了,很多原本觉得梅逐雨目中无人不好相处的官吏都开始对他改观,觉得这位梅郎中就是沉默寡言而已,也不是故意疏远别人。为了怀孕的夫人到处搜集食谱的梅郎中,在同僚眼中,终于开始食人间烟火了。
“说。”武祯沉沉的扔下一个字。
不少闲着没事的好事官吏不信邪,抓着同僚友人们故意谈论这些话题,结果无一例外,每次都能看到梅郎中默默出现,默默问到答案,又默默退去。
梅四小时候被她收拾多了,听到她这久违的语气,马上不敢扭捏了,闷声说:“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可那人是祯姐讨厌的人。”
最近的刑部内部,开始风传起这样一个传闻——据说只要在大庭广众下说起自己夫人怀孕时爱吃的食物,就能看到孤僻的梅郎中忽然出现。
我讨厌的人?谁?武祯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她就想起什么,试探着问道:“柳家的柳太真?”她手底下那些小郎君小娘子可不是都以为她和柳太真是‘王不见王’吗,柳太真是懒得解释,武祯是解释过了没人相信她也就放弃了,于是一直误会到现在。
等梅逐雨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道谢走后,青衣官吏忽然笑出声来,摇着头对身边的友人叹道:“梅郎中来刑部也有一年多了,我还从未和他说过话,只听人说他不好接近,但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个惧内的普通郎君罢了,也没其他人说的那么夸张。”
梅四羞愧的点了点头。
青衣官吏被吓了一跳,扶着胸口喘了口气,心道,这梅郎中怎么神出鬼没的,突然出现都没有一点声音。惊过之后,他心道,竟然真的如友人所说,只要说起自家妇人怀孕时的吃食,这梅郎中就会出现。
武祯先前虽然打趣柳太真,但其实心里没觉得这两人之间会有什么,对于梅四的话,她觉得很是神奇,忍不住问:“你怎么会觉得自己喜欢她的,你后来又见过她了?”
他一边说,眼睛一边往周围不着痕迹的寻找,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男声,那人说:“打扰,您说的这道姜花鲈鱼,是哪一家的?”
梅四摇头:“没有,但我最近不知道怎么的总是做梦,梦见……”
青衣官吏在心里撇嘴,没什么好怕的,那你也这么小声干什么。不过他对于友人说的话还是很有兴趣,于是也不再多说,故意清清嗓子试探着扬声说:“我家那妇人怀着孕的时候,最爱吃一道姜花鲈鱼,鲈鱼在清油中炸过一遍,腹内放上姜蒜等调味之物……”
他脸一红,“梦见她在水中沐浴,我梦见这种画面,肯定是因为对她,对她……”
美中年也低声说:“来就来了,他也就是孤僻些,又不会动手伤人,连骂人都没见他骂过,我说你有什么好怕的。”
梅四说不下去了,他一个不爱美人爱鬼怪的画痴,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梦,真是羞愧至极,再加上做梦的对象还和老大不对付,他更是觉得自己背叛了组织,因此郁郁寡欢许久了。
青衣官吏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要是真来了怎么办?”
可怜的梅四并不知道,他梦见的这场景并非是因为心中有什么绮念,而是因为他曾亲眼见过,只不过后来被消除了记忆,然而不知为何,他又模糊的想起了某些场景,因而有了这个误会。
坐在他身边的美中年蓄了一把美髯,摸着胡子微笑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武祯不知内情,拍了拍梅四的肩,“没什么,祯姐不在乎那点小恩怨,你喜欢就好。”
“你说的是真的?”一个中年青衣官吏不相信的看着说话的同僚。
梅四感动的不行,并不知道他崇拜的祯姐此刻内心正在疯狂大笑。
刑部官署,刚刚经过一上午忙碌工作,揉捏着酸疼的脖子,聚在一起闲话的官吏们,不知是谁忽然说起了梅逐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