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墨看向那个店主，那店主完完全全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修行的气息。
“那时候这家店是他爹办的，他爹病死之后他就接手了这家店，说实在的，味道却没变，真是难得。”
秦灵雪用手撑着头，看向正对着自己的那面墙：“看见那些手印了吗，吃完饭的客人会在这里留下属于自己的手印，也就是在这里擦手，久而久之，这里也就有名了，叫油手墙。”
“想当年，你师尊还没有成就圣人的时候，经常被仇家追杀，流浪饥寒至此，浑身上下也没有灵石财货，现在的店主他爹见我可怜，就送我七八笼包子吃了，现在仍旧是忘不掉当时的味道。”
秦灵雪眉目之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和感慨，不住打量着那面墙，仿佛是在寻找着当年自己留下的手印：“吃完饭，我说留下些东西做谢礼，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赵子墨摇头。
“他说……”秦灵雪换了个姿势：“不用，谁还没个窘迫的时候，若是想留下些什么的话，就留个手印吧。”
“可惜过去了好多年，我当时的手印早就被后来者遮住，现在很难找到了。”
赵子墨顺着秦灵雪的视线看过去，墙壁上密密麻麻遮遮掩掩的手印不计其数，六十年前的手印，就算是动用术法也很难找到了。
“老店主人很好。”
赵子墨想了想，说道。
秦灵雪不置可否点头。
说话间，那店主就端着两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和两碗稀饭过来了，他将包子和稀饭分别放在两人面前：“油碟马上就来。”
转身就小跑着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着四碟盛满辣油的小碟，两两分给两人，说了句慢用后就转身去厨房打理去了。
初秋的清晨，起来的人也并不多，以至于现在整间店铺中只有秦灵雪和赵子墨两个顾客。
“吃吧。”
秦灵雪没有多说些什么，抽了双筷子，简单用术法清洁一下后，夹起热气腾腾的肉包，在辣碟里蘸了蘸，直到上面蘸满鲜红的辣油，才一口塞进嘴里，美美地咬下半只包子。
赵子墨看着师尊的吃法，突然就想起自己年少时经常去家附近的菜市场吃包子，也是喜欢来一碗加糖的稀饭，来两碟辣子，此时居然诡异又巧合地重温了当时的场景。
可惜的是，末日爆发的时候那家店应该还开着门，老板估计也很难活下来。
赵子墨摇头失笑，从筷子桶中随意抽出两根筷子，也不用清洁，简单甩两下，就夹起一只肉包蘸起辣子来。
肉包塞进口中稍稍咀嚼，辣子和面饼和着肉馅的香气在嘴里炸开，味道跟菜市场那家并不一样，但赵子墨也不计较那些差别，狠狠嚼烂后咽下肚去。
辣子的味道总是很持久，口中残存着辣子的辣味和独属于辣子的香味，引得他的口水渐渐出来不少。
他咽口唾沫，继续蘸着辣油。
秦灵雪一边吃着，一边观察着赵子墨的动作。
本以为赵子墨会不适应，但现在看来，赵子墨没有一点的不适。
也是，前线兵士出身，怎么会有那些世家大族子弟的刁钻口味。
秦灵雪放下心来，大口啃起包子来。
师徒二人很快用完了早膳。
赵子墨放下碗，畅快地吐出一口热气来。
虽然加的糖不多，但这稀饭灌下肚去整个人也确实热络不少。
“现在用的都是筷子，也没人用手直接拿包子吃了，油手墙上的手印也就少了。”
秦灵雪解释道。
她刚从赵子墨的笼中夹走最后一个肉包。
“哦……”
赵子墨再转身打量起那面墙来。
“虽然说是老店了，但现在的店主属实不会经营，用上了筷子，十里八乡的老顾客奔的就是这面墙，吃完饭后在上面加上自己的手印留个念想，真是可惜了。”
秦灵雪抬起头，一边打量着这面墙，一边将口中的包子咽下去。
“幸好味道没变，现在的店主不敢乱改他爹留下来的秘方。”
赵子墨和秦灵雪笑了起来。
秦灵雪面前的辣碗已然空了。
“你筑基这件事呢，我得先检查一下你的修为基础牢不牢固，如果根基不稳，筑基也是有大概率失败的，如果根基稳固，灵力稳定，那咱们回去就准备你突破筑基的用度。”秦灵雪取出一张手帕，擦了擦嘴：“把你的手伸出来。”
赵子墨闻言立刻照做。
师尊说什么他照办就是。
秦灵雪伸出两根手指，搭在赵子墨的脉搏之上，丝丝毫毫神念探进赵子墨体内，不过瞬息之后收回神念。
“嗯，你这天赋着实恐怖，半个月时间，从练气五层修炼到练气九层大圆满，根基还稳固无比，比那些苦修数年时间的练气九层大圆满修士还牢固。”
“但是你的战斗经验太少，跟他们还是没法比。”
秦灵雪一边夸着赵子墨，一边敲打着他。
“是，这点我会注意的，绝不会持才傲物，师尊。”
“嗯。”
秦灵雪点头，对于赵子墨所说的话，她是信的。
赵子墨绝不打诳语，没有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狂傲劲，反而认真刻苦，甚至还有些小小的自卑在身上，她能看出来。
这样的心性，最适合修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去，给你准备突破的用度，今天争取突破成功。”
秦灵雪起身，在桌子上留下一块灵石，用碗盖住。
这顿饭撑死十枚铜钱，毕竟食材都是最简单的，但她还是甩了一块灵石当做饭钱。
一块灵石，抵得上一百两银子，一百两银子，一个普通家庭要攒多久？
六年左右，这还是不吃不喝没有花销的情况下。
赵子墨也随之起身。
秦灵雪摸了摸油手墙，默默出门去了。
他们离开后不久。
收拾桌子的老板娘打扫桌子时，掀开碗。
一枚浑身晶莹剔透的灵石静静躺在碗下。
她发出一声惊叫。
“牛守强，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