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们识趣的走了出去，陈申倒是恋恋不舍，毕竟这样的大人物一辈子都难得一见，多待一会是一会，接着他就被伍君立拉去了大殿。

殿门关闭，佛殿之中便只有袁舒这位老道人和宋知鸿在昏黄的油灯下对立。

老人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宋知鸿陷入了长久的震撼。

“你愿意成为大泽省的执剑人吗？”

执剑人，这三个字，宋知鸿以前觉得距离他很远，第一次听见执剑人是在烈士的回归葬礼上，钟荡尘对他说出了执剑人的身份。

那时候的他无知无畏，并不觉得有什么，还觉得是钟荡尘自封的，现在经历了一系列事件后，他已清楚执剑人三个字的分量。

“我？”宋知鸿并不觉得自己能承担这份责任，“实力还远不够。”

“实力？跟这无关，你比我实力只会更强，我都能挂名执剑人，你又有不可，执剑人更需要的是责任与担当还有那份勇气。”

夜半的古寺中，两人在大殿谈话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外面举着灯光等待的人却无半点不耐，表情兴奋，守护这位老人对他们是一种荣幸。

袁舒是大泽省的传奇，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传奇将在天明时分彻底告别这个舞台。

在外等待的伍君立焦急万分，隔几分钟就看一下时间，距离破晓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也代表师父的生命即将到达终点。

疲惫不堪的陈申本想睡一会，却被他不断的走动惊扰的睡不着：

“你是不是有多动症呀，不能耐心坐好吗？”

伍君立却没有理陈申，反而是下定了某种决定，直接朝向大殿门口走去，他的手正举在空中，想要敲门，忽然门开了。

宋知鸿扶着老人走了出来，袁舒的脸色再次变的苍白，可这次伍君立却知晓那不是药物能够补回的了，他的眼神怜惜又充满着留恋。

“师父。”

袁舒也看向这位徒弟，在他们老一辈眼中传承其实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小伍便是卜天道未来的希望。

“小伍，我想看看日出，陪我一起吧。”

而后他的目光转向老和尚，“不知道大师可知这山中哪处适合看日出。”

老和尚自然知晓，他在这鹿鸣山生活了几十年，哪处不曾知晓。

“各位施主可以跟老衲来，我知道有一处地方，不仅能看到日出，还能尽览鹿鸣山的美景。”

伍君立和宋知鸿一左一右搀扶着老人，身后跟着小和尚和杜雷一行人。

越往前走袁舒的脸色变得越加红润，而伍君立的心中则是出现被针扎过的疼痛，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袁舒仅剩的生命就只这一刻了。

老和尚带他们去的地方是一处凸出山腰的石台。

“把灯关掉。”

袁舒的一句话让这里再次变成了无尽的黑暗，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在静静等待破晓的那一刻。

忽然一道晨光划开了无尽的黑暗，云雾之间苍翠的树木、蜿蜒的溪流渐渐出现于视线中。

“师父！”

伍君立担忧的看向搀扶着的老人。

袁舒笑着看向远方：“我看到了。”

随后一抹色彩出现，将天际的云彩染得金黄，天空中的黑暗仿佛被金黄的火焰点燃，渐渐消散，宋知鸿感觉到一缕温热的阳光爬上了脸颊，手臂却是一沉。

袁舒已没了声息，他终究没能看到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