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罪,臣罪在不该以自己的浅薄之见,去度量王上的用人之举,不该不明事实,便妄言宋将军之非,臣身为御史,却难以担负王上交付之重任,臣有罪,臣罪该万死,还请王上责罚。”
刘获自始自终,都是额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之上,一番言辞倒真像是幡然悔悟一般,说到后来,竟是带上了一丝颤声,旁人若是不知,恐怕还会以为是一位社稷老臣,在此苦口婆心,上谏君王了。
“看来你还没有老糊涂!寡人命你统领御史台,职责所在乃是纠察百官,可不是让你随意往别人身上泼脏水,身居要职,不肯为楚尽心?怎么依寡人看,你这奏章中所写的,倒像是你自己的罪状啊!”
不为楚尽心,如此罪名,刘获自然是万万不敢认,可却也不敢出言为自己辩解,只能默不作声,不敢再多言一字,匍匐在地上的身子倒是更低了几分。
见到他如此模样,熊绎也懒得再和他多言,重重的哼了一声,便又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扔到一名臣子脚下,他今日要提点的可不只是刘获一人。
“张大人,这封折子里面写的什么,不用寡人来提醒你了吧。”熊绎挑的这些大臣,穿的到都是朱红色的官补子,一二品的大员,也算是一众朝臣之首了。
“微臣知罪,请王上责罚!”刚一听到张大人这三个字,这位大臣便双腿一软,直接便跪倒在了地上,声音倒是清脆的很,至于那奏折之上所写的自然也是弹劾宋毅之语。
“张寻,寡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在军部之中,负责的可是武人将领的升任调迁,你便是如此负责的?是非不分,才俗不辨,你莫非是要让寡人无人可用不成?是不是非要让寡人的朝堂也像那淮楚二国一般,尽是一堆酒囊饭袋,你们才肯罢休,是不是有一天我西楚被人兵临城下,你们也要将寡人绑了去邀功?”
说到后面,熊绎骂的已然不仅仅是刘获张寻这两人,而是满朝文武了,对于这帮臣子,熊绎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也不动脑子想想,当初让宋毅率军征讨宋国的人是谁,面对满朝文武的弹劾,又是谁能够力保宋毅安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出了熊绎自己,整个楚国王廷之上,还有谁有如此大的能量。
而他们竟然连这么一点事情都看不透,竟然还好像邀功一样,争先恐后的把弹劾的折子递到自己面前来,这一月以来,熊绎已经是不厌其烦,本就想好好敲打他们一番,不过是今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而已。
不提点提点他们,仍旧如此浑浑噩噩,只知道见风使舵,相互倾轧,楚国的大业何时才能完成。
听到熊绎如此话语,跪下的可便不再是刘获张寻两人了,整个楚廷上下,满朝文武争先恐后的跪倒在地上,以面贴地,仍旧站着的也唯有徐启与荣翟二人了。
“臣不敢,臣等万死,请王上责罚!”
“你们还有谁想要弹劾宋将军的,现在便可站出来,寡人听着你的长篇大论,有吗!”熊绎一边说,目光一边在每一位匍匐着的朝臣身上扫过,若真有人敢在此刻站出,即便真的是言辞恳切,有理有据,那今天恐怕也就不再是一场敲打了。
朝堂之上的也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了,自然不会有人在此刻来触这个霉头,一片鸦雀无声,甚至没有人敢动上一下,也能看见一排排黑压压的脑袋。
熊绎将审视的目光收回,似是颇为满意,这才又开口说道:“寡人可是给过你们机会了,既然现在无人,那寡人日后也不希望再看到或是听到,类似的言语,否则休怪寡人不顾及君臣情分。”话语之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寒意,而王座之下,仍旧是一片静默,无人敢搭话。
“好了,都起来吧,朝堂之上,成什么体统。”熊绎自己心里清楚,今天也就是要敲打敲打他们而已,也并非是要真的拿某人如何,点到为止就好了,做的太过反倒不美,只希望这帮蠢货不要真的是些酒囊饭袋,能参透他今日动怒的原因何在。
若是朝堂之上,都是徐启、宋毅、荣翟之才,他也便不用如此煞费苦心了,若真能如此,楚国何愁不兴,列国如何能与我争锋,想到此处,熊绎心中求贤若渴的心思越发的浓烈了,若是再能招揽几位如同宋毅一般的大才,距离王图霸业可就真的近了。
“谢王上开恩,王上万年,楚国万年。”听到熊绎让他们起来,所有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知道今日之事就算是如此了,谢过王恩之后,便纷纷站起身子来,仍旧是各归其位,倒是丝毫不乱。
“行了,整日便只有这些虚礼,如今我西楚的版图之上又多出了一国之地,还有诸多事情需要处理,也需要你们来做些实事了。”
敲打过后,今日的朝会也该进入正题了,毕竟是一国之地,刀兵收服,只是第一步而已,之后还有诸多事由都是如同千头万绪一般,需要去厘定清楚,不然这一国的土地子民,非但不能为楚国所用,说不定楚国还要反受其累,得不偿失,这些事情可是不能儿戏以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