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飓洛很快不再理睬一活人一阴物的嬉戏玩闹,再次聚拢心神,孜孜不倦驾驭飞剑,当游龙剑以一个诡谲姿势倾斜悬空,洞内亮如白昼的光芒霎时暗淡,梁尘直到此刻才看出满室“星河”竟是一线早就,经过琉璃镜面次次折射,才让洞穴能一千年始终保持光亮,可谓巧夺天工,鱼飓洛的抽丝剥茧,眼界毋庸置疑是万象境界范畴,手法则是三清荡气的巅峰,这让梁尘心头浮现出一丝阴霾,阴物也停下动静,鱼飓洛猛一挥袖,除去游龙剑,其余四柄飞剑都悉数还给梁尘。她来到篆刻密密麻麻古体楷书的青铜门前,阴阳两处文字各占一半,梁尘缓缓走到门前,伸手触及,自言自语道:“是大隋帝国元帅长史的两封书,一封谏言,一封手书,最终实现南北统一。此人高文韬略,才华盖世,为隋帝国的开国大业立下旷世奇功,最后却死于猜忌。后世只存有一些关于这两封书的残篇断章,天机阁存档案库有六百余字,字字珠玑。”
鱼飓洛问道:“你识得这两书所写内容?”
梁尘没有正面回答女魔头,只是反复观看咀嚼激昂文字展现出的一统天下壮志,咧嘴笑道:“我被老阁主逼着学过许多大隋楷书,等再见到他,师父若是知道我背诵下大隋元帅长史的整篇谏言手书,还不得乐的胡子都往上翘了,保不齐还会阁楼里翻出什么稀世珍宝送我。”
鱼飓洛也没有跟梁尘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沉默不语。那头六臂阴物没了雷池禁锢,恢复自由身,摇摇晃晃,在门前转悠转悠,梁尘虽然记忆力惊人,可以过目不忘,但为了加深印象,边读边背双书,事后又闭上眼默念一遍,牢记于心。做完这一切,回头瞥了一眼白衣女魔头,见她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呲牙问道:“你怎么还不动手?不是要借我的命开门?说好了,有借有还啊。”
鱼飓洛平静道:“我只知道要皇室宗亲遗物血液作为开启青铜门的钥匙,具体如何开启,并不清楚。”
梁尘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问道:“你什么也不知道,就敢闯大隋帝王的陵墓?!”
鱼飓洛神色依旧平淡,理所当然道:“天命所赐之物,不取反受其罚。”
梁尘知道眼前女魔头根本靠不住,独自摸索青铜巨门暗藏的秘密,半晌过后,鱼飓洛轻描淡写丢下一句话,“你那柄飞剑至多还能挡下一炷香的时辰,洞顶八星阵已被全数逆转,机关也已经触发,到时候我就杀了你,泼洒鲜血淋在青铜门上。”
梁尘始终埋头摸索铜门,听到这句话,冷笑一声,“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不,十辈子血霉才遇上你。”
鱼飓洛罕见露出一抹笑意,“彼此彼此。”
梁尘瞬间笑容灿烂,“嘿,我这人说话直,不过脑子,你呀,千万别上心啊。”
鱼飓洛毫不留情地一语揭穿,讥笑嘲讽道:“都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说几句真心话,你这辈子活得也不自在了。难道你们大秦王朝的藩王子嗣都是这么个憋屈活法?”
梁尘长出一口气,不再搭理魔头鱼飓洛,神情冷峻望向青铜门,也亏得老阁主好似未卜先知一般对这件事的治学严苛,梁尘得以对大隋这种古体楷书不算陌生,加上在昆仑山翻阅历代帝王策,可以说虽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除去本朝,大多滥觞于眼前双书所写文字,不论以今论古还是古往今来,都可以相互印证,梁尘在焦头烂额时,耳畔还传来几句鱼飓洛的风凉话,只有半炷香功夫好活咯。梁尘记起和陈青山在九层阁开启底楼的法子,咬牙试着亡命一搏,一跃而起,拿手指划破掌心,鲜血徐徐流淌,在两扇铜门共计九字印上鲜红血液,阳五阴四,安静等了片刻,青铜巨门俨然不动。梁尘无需转头,也知晓游龙一剑在洞穴空中颤颤巍巍,已经快濒临极限,这九字属于他推测出来不合文章通体大义的少见错字,如若有一字错误,就板上钉钉地要把小命交代在这。
鱼飓洛显然心情不佳,不过仍没有忘了耻笑这位北境小王爷,啧啧道:“再多放几斤血试试,一股小家子气,成的了什么事。”
梁尘死马当活马医,默默划开另一面掌心,正要放血入槽,随着一声轰隆巨响,两扇铜门开始移动,在两人震惊视线中缓缓露出异象。
左手谏言阳字印铜门,猩红鲜血如红日东升。右边手书阴文铜门,血液晦暗如无星夜幕。两书四千余字开始缓慢推移位置,如山涧溪水串流,两扇足有三人高的巨大青铜门最终归正缩小为等人高的两件物品,以鱼飓洛的心性和见闻,都是一脸掩饰不住的玩味惊讶,足以可见呈现在他们眼前的物件是何等珍世诡异。
一件赤炎龙甲,鲜艳似血。
一件晦暗蟒袍,藏青如夜。
红龙赤炎覆火甲,青松巨蟒生獠牙。
梁尘眉头紧皱,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左龙右蟒,相互对峙了整整一千年啊。”
鱼飓洛眯起眼,语气平静道:“赤炎甲归我,念你没有功劳有苦劳的份上,青甲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