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皇子,又是秦君郁的亲弟弟,就是年丞运觉得秦文渊现在还没有代政的能力,也不好意思明说,否则就是贬低皇家。
再说了,就算秦文渊有这个实力,怎么瞒得过那些大臣呢?一两天不上朝还说得过去,可皇帝一个月不露面,祈年宫的门槛能被踏烂。
先帝在位的最后几个月,皇后将他控制起来,亦是称病不出,一个月不上朝,折子全靠他与几位大臣处理。吃一堑长一智,他们不会再那么轻易上当。
秦君郁指节轻敲桌案,若有所思,“朕记得岳父那日夸过朕对盐铁官的折子的批复。”
年丞运愣了一下,站在原地疑惑地看着他,沉思片刻,承认了。
的确,前几天盐铁官上折子说要打造新兵营,但铁不够用,折子中给了两个选择,他却另提了一个新的解决方案,年丞运在明德殿听到时赞不绝口,双手赞成。
其实那折子是秦文渊批的,法子也是他提出来的,秦君郁轻描淡写地将这个真相告诉年丞运,后者瞠目结舌,如同遭受雷击。
“怎么可能……”年丞运不敢相信。
足足缓了半刻钟他才接受这个事实。
他知道秦文渊住在祈年宫,太子三师负责教导他,但是没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学东西这么快,要知道秦君郁十四岁时接触政务已有“神童”之称,秦文渊如今才十三岁,日后定大有作为!
年丞运跪坐在秦君郁对面,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好半天没有说话。
秦君郁想说的还没有说完。今天,他要全盘托出。
“岳父,实话与您说,其实在我尚未登基,代政的那一个月里,就已经想好了要将皇位传给小五。”他从容不迫地说出这些令年丞运目眦尽裂的话。
“坐在皇位上的这半年,我扪心自问没有愧对百姓和琉璃,勤政爱民,任人唯贤,推行仁政,轻徭薄赋,这些我都在努力地实施。”
年丞运心里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做每一件事,下的每一个命令,都要讲究“兵贵神速”,原来是急着为秦文渊铺路。
朝中的大臣虽有自私愚蠢者,但心却是向着国家的,也有在做实事,这归功于秦君郁一登基就废黜了贪官污吏,解决了决策效率低下、放权不足,流程冗余,官员数目冗繁的问题。
战后的复兴工程井井有条地进行着,整个国家欣欣向荣,一向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外人都道新帝雷厉风行,急于做出实绩来堵住不臣服者的嘴,谁也没想到,他每一走一步,都是在为退位做准备。
年丞运醍醐灌顶,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眼中却多了几分忧愁。
不可否认,秦君郁是一个好皇帝,在他的统治下,琉璃一定可以千秋万代屹立不倒。
可惜,他志不在朝野。
秦君郁看到了年丞运表情的变化,心里有底了。
他抿一口茶润嗓子,接着道:“不管这个皇帝是谁当,只要他于江山、百姓有益,那就是明君。”
“年丞相,您说是不是?”
年丞相十五岁高中,十六岁入仕,从此一路直上,平步青霄,二十三岁拜为丞相,是琉璃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人人都道他是位爱民忠君的好官,而他也没有辜负众人对他的信任。
先帝在位二十余年,他克己奉公,忠君爱国,真正做到了“宁愿生死,不愿苟活,宁愿撞死朝堂,绝不同流合污”。
若说要给评语,他绝对担得起“贤相”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