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阳光明媚,李氏的病情也逐渐稳定下来,邯太医将每日要喝的药,从两贴改为了一贴,去除了几味重药,换了些调养身子的草药加了进去。
“从脉象看来,已是好了。”邯丹说。
“那内子这里,”林相指了指头部,“可还有问题?”
“大病之后,思绪不稳是常见的情况。可先暂且在等等看,或许调养一段时日,就自行好了。”邯丹每次来,都会例行再核对一遍李氏的药渣,药无问题,但这突然的思绪紊乱,她还得再看看。
“那,此物呢?”林茹月伸手将一直挂在床头的锦袋解了下来,摊在了掌心之中。
李氏见此,徐徐一笑道:“这是陈大夫特制的安眠香。因着这香,我才睡得踏实呢。”
“香?”邯太医接过,靠近鼻尖深深嗅了一口,却是立刻捂着鼻子将其拿远了,“这香确有问题!”
此话一出,林相暗了眼色,“还请邯太医详解。”
“若今日不是我来,想必其他太医也看不出什么。这香是南诏国特有的暗萤草所制,本官因着少年时随着师傅四处游历,曾有幸在南诏国见过一次,才能辨别。”那年邯丹约莫八岁,却是第一次见到了所谓的人间仙境。“暗萤草又称忘忧草,其功效虽能助眠。实则,是通过梦境让人逐渐偏离人世的生活,忘忧忘愁,最终遗忘世间的一切,再也醒不过来。”
李氏恍然道:“近日,的确更多梦了一些。”
“那就没错了。”邯丹起身,在屋内转了一圈,而后停在了李氏的床前,俯身又嗅了嗅被子。“这被子有枯兰香。”
“暗萤草!枯兰香!这就对了!”邯丹面露喜色,一拍大腿,灵感顿开!“这就对了!”
“邯太医,可是想起了什么?”林相急急问道。
“人若是久闻枯兰香,便会终日昏沉,食欲不振,最后心神受损,骤然晕倒,魂消灵散。而暗萤草则可通过梦境缠绕,将人魂归附于体内。只是这种解法,虽然一时有效,但长久之后,患者仍旧会如行尸走肉一般,难以自主。”邯丹补充道,“因此两种药物,只有南诏才有,又与普通的花香极为相似,才极难辨别。若不是这锦袋上的香气过于浓烈,我还真是想不到啊!”
“那前些日子,我母亲所食之药可有问题?”林茹月握着李氏的手,追问着。
邯丹摇了摇头,“陈梨所开的药方,实则都是补药,其中有几位重药和阿芙蓉都是为了加重枯兰香和暗萤草的药效。好在,我们都已提前改了药方,应当无碍。既找到了病因,而后我再重新送几幅新的药方来即可。”
得了邯太医这句话,林茹月才松了一口气。
李氏却是心惊不已:“这新做的被褥如何会有毒呢?”
林茹月安抚着李氏,只让她好好歇息:“娘,先让人将屋内的东西都换一遍吧。剩下的事,我与爹自会处理。”
“好。”许是仍旧有些心忧,李氏在海棠的搀扶下换到了隔壁的客房歇息了。
书房内,林启山一一看着赵家兄弟这段时间收集而来的情报,厉声咒骂道:“那宁王竟行事如此恶毒!”
“是女儿的错。”林茹月早就猜测到这与宁王有关,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早早将手伸进了林府,两年前就已在林家埋了暗桩,甚至买通了母亲身边的陪嫁丫鬟。
林启山抬头,深深望了女儿一眼,叹道:“是爹,连累你与你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