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后来跟了风铭后半生有靠,但到底不如自己真正有个可靠家人在身边陪伴,却又没想到一念之差,上了小姜子的当。
这许许多多不幸加在一起,换做旁人也未必就想得开。
一想到这些都是无法可解的事情,风铭亦是一阵心烦意乱,转而还是只能求助于孟有方:“孟大夫,您是说要是挺过正月,再加上调理,还是有望恢复对不对?”
孟有方捋着花白胡须,寻思良久,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风铭长舒一口气,放下半颗心,“孟大夫,药只管用好的,我亦懂得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道理,不管多少时间,只要能治好秋叔,我都在所不惜。”
孟有方又是轻轻点了点头,没再出声。
之后,风铭不放心,又返回屋中瞧上两眼。
秋叔忽然又睁开眼睛,倒像是忘记刚才已经见过奕王,突然开口道:“九哥,你怎么一下子长这么高了?过了年就十七了吧,怎么也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了,一切就都好了。”
明显是认错了年纪,但风铭的眼泪“哗”地一下夺眶而出。
从前在宫中的那些年里,尤其是兰妃去世之后的那十多年里,每年风铭的生辰,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庆贺,但慧兰苑里的每个人都如自己过生辰一般盼望。
大家都在默默等待风铭长大成年的那一天,等待着有朝一日能够出宫的那一天,出宫未必就能有多好,但也总比圈囿在皇宫中来得自由。
“是的,秋叔,我长大了,我们也盼到了,我们都出来了。”风铭用袖子将眼泪擦掉,配合着秋叔。
秋叔本来浑浊的眼睛在看到风铭的眼泪后眨了眨,倏然间似乎又清明了几分,却还是对当年九皇子的语气:“是啊,九哥儿终于有了自己的府邸,从此不用再小心翼翼、委曲求全,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老奴的腿不中用了,就给九哥儿守着这王府,给九哥儿做个看门人,不让那些讨厌的人进来。”
“好好……,等秋叔身子好了,还坐在大门口喝酒晒太阳。”风铭也哄着老小孩一般。
周敞亦心下凄然,从前每次出入王府,也不一定秋叔能及时过来招呼,但是只要看到秋叔的人影,她亦总会感到一份心安。
自打秋叔身子不济,再不能在大门口瞧见秋叔,她都感到失落,更何况是风铭。
秋叔说了这几句话,眼皮又沉重地闭上。
风铭就那么静静看着秋叔布满皱纹的脸,只等到脸上脸上没擦掉的眼泪都干了,这才再次站起身来,带着众人离开。
之后,周敞本就没什么心情庆生,这毕竟是奕王风铭的生辰,干脆就选择一直旁观。
风铭却也没了心情,勉强回了中殿又看了两出杂耍表演,然后提前回了书房。
好容易将时间挨到晚上,正式的寿宴摆上桌,风铭也几乎吃不下去什么东西,但为了不辜负元亓一番心意,也是装出兴致勃勃的样子,主菜也都夹上一口。
挨过了晚宴,折腾了一整天之后,众人终于散去,元亓却又相邀同后花园赏月。
风铭再没心情,也不会拒绝元亓,亦是知道,这个生辰定然是还没结束,最重头的戏一定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