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之后,整个褒王府邸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血水和肉块堆在一起,被下人们强忍着恶心推出了府邸,堆积在后山,一把把的木火将那尸山血海燃烧。
自那日过后,褒洪德和褒姒仿佛成了两个世界的人,彼此之间再也没有过任何形式的交流。与此同时,一直深锁于房间之中的褒洪德,就如同与世隔绝一般,不曾见任何人一面。即便是姒夫人亲自登门拜访,苦苦哀求,他依旧紧闭房门,坚决不肯露面。不管姒夫人如何声泪俱下地诉说,褒洪德始终只有那简单的两个字:“无碍。”这简短的回答常常令姒夫人心如刀绞,她只能无奈地倚靠在那扇冰冷的木门上,悲痛欲绝地哭泣着,自责自己为何不能让儿子打开心扉。
另一边,褒珦因伤势过重,足足休养了一月有余方才能够勉强下床走动。在这段时间里,他时常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到褒洪德的房门前,但也仅仅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凝视着门外的树木,似乎在沉思着什么。那些下人们按时送过来并搁放在门口的饭菜,如果发现褒洪德并未动筷食用,褒珦才会轻声开口,示意褒洪德出来用膳。每当这个时候,那扇紧闭的木门才会微微开启一条狭窄的缝隙,接着,一只被黑色墨汁沾染得乌黑的手掌迅速从门缝中探出,毫不客气且十分粗暴地将食物一把抓走,然后又迅速缩回门内,只留下一阵轻微的关门声响。
而褒姒,自从那次二人的假笑后,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未曾现身于褒洪德的门前。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却时常悄然出现在距离不远的柱抬栏杆处。
那里视野开阔,可以清晰地望见那个被封闭起来的房间。每当此时,褒姒总是静静地伫立着,目光遥遥投向那扇紧闭的门扉,仿佛透过那厚厚的木板能够看到屋内之人的身影。
她心里十分清楚,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坏胚子肯定知晓自己的到来。同样的,身处房间内的褒洪德也心知肚明,他的阿姐正站在不远处默默地注视着这里。
可是,尽管彼此心中都明白对方的存在,但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无形的默契——一种不应该存在的默契。身为阿姐同时也是周天子嫔妃的褒姒,始终坚守着自己的身份和礼教,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周边的家人,她不敢再多踏出哪怕仅仅一步;而身为弟弟并且即将成为新任褒王的褒洪德,则自始至终紧握着手中的门闩,从未有勇气去开启那道阻隔两人的木门,他要为一国之平民想着。
……
这一天,阳光被乌云遮蔽,天色昏暗阴沉,仿佛预示着一场重大事件即将发生。一位身着华丽官服的仕官,骑着一匹雄健的骏马,如疾风般日夜不停地疾驰而来。马蹄声响彻云霄,扬起阵阵尘土,打破了道路两旁的宁静。
终于,骏马来到了褒国府邸门前。此时已是深夜,万籁俱寂,只有微弱的月光洒在地上。然而,这位仕官的到来却如同夜空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瞬间打破了褒府的寂静。
"天子聘礼到!" 仕官的吼声犹如惊雷一般在空中炸响,震得整个褒府都微微颤动起来。紧接着,四周原本隐藏在树林中的甲士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步伐整齐划一,训练有素地排列成阵。这些甲士个个身披重甲,手持寒光闪闪的长戈,威武雄壮。
随着甲士们的动作,他们手中的长戈不断地敲打着地面,发出一阵又一阵沉闷而有力的响声。每一次敲击都如同大地的心跳,震动着周围的空气,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和力量。与此同时,所有甲士齐声高呼:"天子聘礼到!" 声音洪亮高亢,响彻夜空,气势磅礴,令人震撼不已。
一时间,褒府内外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人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匆忙赶来迎接这份来自天子的尊贵聘礼。整个场面热闹非凡,充满了紧张与期待的气氛。
聘书:即订亲之书,男女双方缔造。纳吉时用。
褒珦在姒夫人小心翼翼地搀扶下,脚步蹒跚、身体颤抖着缓缓走出房门。他面容憔悴,仿佛每一步都需要用尽全身力气。身后紧跟着褒姒以及众多奴仆,他们一同恭敬地跪倒在地,整齐划一地叩头谢礼,口中高呼:“天子圣驾降临,我等下属感恩戴德,无以为报!”
随着话音落下,一众家眷和下人也纷纷再次叩头,整个场面显得庄重而肃穆。
这时,那位前来传旨的仕官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他高高举起手中象征着天子恩赐的聘书,朗声道:“褒王,快快接下这无上的圣恩吧!”
褒珦闻言,连忙点头应是,然后艰难地站起身来。他的双腿似乎有些不听使唤,不停地颤抖着,但还是努力向那位仕官走去,想要接过那份珍贵的聘书。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聘书之时,那仕官却突然收回手,并满脸疑惑地问道:“老褒王啊,按照常理,这份聘礼应当由新褒王亲自接收才对啊。”
褒珦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僵,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愕之色。但他很快就恢复过来,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解释道:“这位夫子有所不知,犬子洪德承蒙天子厚爱,如今得以获得如此殊荣。此刻,他正忙着外出送喜帖呢。再者说,小女出嫁乃是大喜之事,还望夫子多多担待。”
那仕官听后,微微眯起双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褒珦。片刻之后,他故意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褒珦见状,心中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急忙走上前去,趁着接过聘礼的机会,迅速从袖子里掏出一份用粗糙草革仔细包裹着的金块。他压低声音,对着仕官耳语道:“小小薄利,不成敬意,还请夫子笑纳。”
那仕官微微笑了笑,收了金条将那聘礼给了褒珦 顺带一同入主褒府。
由于接下来的戏码十分的麻烦,所以我在本章的最后先写个大概以便你们明白其中的一些词语或是用词,极大部分是查的资料和影视。(当然啊,肯定不是水字数的。(???ω???))
……
在褒洪德那略显简陋的房屋之中,只见他毫无形象地躺倒在地,眉头紧蹙,双眼紧闭,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可怕的梦魇。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额头滑落,浸湿了身下的地面。
突然,伴随着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褒洪德猛地睁开眼睛,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就像刚刚跑完一场漫长而艰难的马拉松比赛一般。
自从那天发生那件事情以后,这样的噩梦便如影随形地纠缠着褒洪德。有时,他会梦到美丽温柔的阿姐被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周天子强行霸占,阿姐那充满悲伤和绝望的眼神直直地望着自己,让他的心如同被千万根钢针狠狠刺穿般疼痛难忍;又有时,他会梦到阿爹和阿娘因为自己冲动鲁莽的行为,惨遭横祸,双双惨死在自己眼前,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每一个梦境都如此真实,如此恐怖,令褒洪德每每从睡梦中惊醒时,都感到一阵深深的恐惧与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