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无论做什么，这个人都不会声张，因为本身她就见不得光。

元清正开心地笑着，难得有这样好的心情，静静看着元应菁举着那些珠宝银票。“三姐姐，你总是这样，做事只凭着自己喜欢的方式来，不顾后果，哪怕是现在，大伯母和你的亲兄弟，都不会护着你。”

元清正可太开心了。

只要不主动去找死，本来元应菁的路应该是一帆风顺的。

偏偏她自己要找上门来，偏偏她要自己撞上去。

元清正怎么能原谅忠义伯府的人呢？

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那十年，元清正和玉竹两个人相依为命，奶娘、嬷嬷，信任的人被一个个替换掉。

后来还都打发了出去。

那个小小的院落里，元清正害怕、恐惧、彷徨了整整十年。

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候，元清正都不明白，明明是最亲的人，身上都流着一样的血，为什么就要欺负她一个。

后来元清正想清楚了。

怀璧其罪。

华氏的嫁妆、自己的脸，都是肥肉，人人见了都想咬一口。

而元清正的父母，官位小，还有商贾出身的一个原因在，那些欺软怕硬又贪婪无耻的人，就会盯上自己。

尤其是自己还每次都忍气吞声，不想要在外征战的父母伤心担忧，所以根本不会提及。

这就会导致这些恶人更加肆无忌惮。

现在，元应菁自己想要体验一次这样的局面了。

即使不是一模一样的痛苦，元清正却想看她去自己走进泥潭，尝一尝自己受过的痛苦。

“三姐姐，你过来，我和你好好说说话。”元清正笑容甜美，看着元应菁满脸狐疑，但是又带着点笃定的眼神。

元应菁自然是觉得，元清正还跟以前一样，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又会将所有事忘得一干二净。

事实上，元清正只是没有能力反击而已。

元清正本身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无论如何不会忘记曾经受到过的屈辱，只是没有能力去报复，并不是不想。

从小到大，到死，元清正都不曾原谅过整个忠义伯府的任何一个人。

丫鬟小厮嬷嬷们都包含在内。

往往仗势欺人的时候，这些人也不曾落下。

元应菁几步急切走到了马车前，元清正粉黛未施的脸上毛孔清晰可见，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让人嫉妒。

元应菁有多少次，想要狠狠划花这张脸。

现在，花了的，却是元应菁自己那张脸。

“三姐姐，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元清正轻轻说道，那声音低不可闻，却让元应菁听得清清楚楚。

而且汗毛倒立。

“三姐姐，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六岁的时候，我差点死了那次？”元清正一直笑，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又轻又脆，恍若女鬼的低吟。

“什么？什么六岁？什么事？”元应菁不是在否认，是真的忘记了。

元应菁根本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欺负元清正那么多次，怎么可能每一次都记得那么详细？

都是不开心了直接就找元清正麻烦，哪里有心心念念还记下来做过什么的？

“是啊……三姐姐，不是痛在你身上，你怎么会记得呢？”元清正本就如一潭死水的眼睛，更加黯淡了，带着无边无际的恨，随即眼神示意辛辰九放下了帘子。

“你不记得……当然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