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淳从碎瓦片下爬出来时,眼前全是是浓烈的黑烟。
他用手掩着口鼻,立刻去寻狼主。
方才的爆炸十分猛烈,轰的整个院落都四分五裂。
一众宫人蜂拥而上,勉强从碎石破瓦下挖出了狼主。
郗淳气血上涌,眼前一阵眩晕。
而狼主的脸则被浓烟熏得焦黑,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狼主恕罪,是臣失察!”
郗淳跪在狼主脚下,头低低垂着,不敢与他对视。
郗雅闻讯赶来,见此情景,亦是惊愕不已,“这,这好端端的,怎会爆炸?”
“问问你的好儿子吧!”狼主愤恨地一甩袖子,作势要走。
方迈出步子后,只觉眼前物什皆幻化出了重影。
他又走了两步,心肺间又燃起一片火烧火燎的疼痛。
大口喘气两声后,狼主便直直栽倒在地。
“不好!”郗淳一惊,连忙给自己与郗雅捂住口鼻,“这烟中有毒!”
话音刚落,他身子一软,倒在了郗雅怀中。
木塑像的残骸中,赫然零落着未烧尽的冬麻草与松枝。
几位藩王早已吸入过量浓烟,两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宫人们又乱成一团,手忙脚乱地去抬自家王爷与藩王。
郗淳再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寝宫中绣着祥云的床帏。
他猛地坐起身来,“狼主如何了?!”
一个小婢女跪下身子,“狼,狼主无碍。”
“只是穆藩王……”她犹豫了一下,终是低声道,“他……他不好了。
郗淳心中一个咯噔,拖拽住小婢女的衣领,厉声问道:“不好是什么意思?”
小婢女颤声应他:“穆藩王本就有旧疾,加上吸入了过量浓烟,方才已经……崩了。”
郗淳无力地跌坐回床榻上,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很显然,他又被封寰反将一军。
不,亦有可能不是封寰。
他虽然与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并不熟识,但是倘若真是封寰动手,摩诃关外怕是早已起了战火。
而不是像眼下这般,直捣黄龙。
郗淳想起了江慵。
生了一副美艳的皮囊,内里却是杀人不见血的缜密心思。
那日相见,他不过是因着江慵是封寰的女人多看了她两眼。
可现如今,他对她愈发有了兴趣。
夺取皇位之路漫长又血腥,要是得了江慵助力,岂不是能少些弯路,多些顺遂?
况且,以他如今的权势,就连摩诃的王位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孰轻孰重,江慵是个聪明女人,自然也拎得清。
……
郗淳的算盘珠子还没绷到江慵脸上时,一场大雪便席卷了整个云都。
今年入冬入的格外早,往年这时,叶子都还没落尽。
江慵捧着手炉靠在抄手游廊的漆木柱上,望着雪景怔神。
前世她死的时候,雪也是这般大。
“君后,雪势愈发大了,咱快些回去吧。”枝桃轻轻搓着冻得通红的耳朵,轻声嘟哝。
“是啊君后,这大雪天最易出事,君上眼下定是公务缠身,就莫要在外头苦等了。”枝桃也规劝道。
今日天蒙蒙亮时,柳湛便来请走了封寰。
神色匆匆,显然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那时江慵睡的极沉,再睁眼时,身边唯留一阵照玉京的香气。
她有些无奈,“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将本宫说的好似是块望夫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