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栩清楚，杰拉尔即将作出的选择显而易见。这也是他提前向杰拉尔透露这一信息的原因，否则一旦大军压境，杰拉尔的价值将荡然无存。

“阁下，是否在考虑向敌人俯首？”袁栩一针见血，刚露出决断神色的杰拉尔闻言怔住。

诚然，袁栩所言正是杰拉尔反复权衡后的最优解。面对巨石，回避才是保全自身的明智之举。

“呵呵，伯爵大人真会开玩笑。我怎会向叛逆低头？身为帝国贵族，每寸土地都应誓死扞卫，绝不……”

“哈哈哈！”袁栩仿佛听见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不顾礼节地独自狂笑起来。

袁栩的笑声令杰拉尔颇为窘迫，但他内心也认同这的确是个讽刺。气氛变得微妙，杰拉尔不相信袁栩看不出他的心思，而袁栩则耐心等待最佳的开口时机。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终于，杰拉尔回过神，刹那间洞察了袁栩的来意！之前他就对一位商人身处动荡之地感到疑惑，何况此刻他身处比特斯，这片即将沦为战火焦土的土地。

此刻，杰拉尔瞬间洞悉一切。

想到这里，即使他一贯镇定，也不由得冷汗涔涔。他微微仰首，目光投向自顾品茗的袁栩。

他不敢肯定，这一切是否正如他所揣测的那样。

“呵呵，看来阁下终于领悟了。”袁栩放下茶杯，嘴角挂着一抹微妙的笑意，凝视着杰拉尔。

只是这笑容并未带来暖意，反而让这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从心底感到一阵寒意。

“你应该庆幸，有机会得到我们领主的庇护。”袁栩的话语虽不明所以，但其中的威慑之意杰拉尔听得真切。

不错，他杰拉尔在诺尔帝国并非声名显赫的大贵族，但也绝非默默无闻的小家族。多年的经营，他在比特斯区域已算得上一方知名势力... ...

然而，与北方那神秘巨头相较，杰拉尔甚至可能不及眼前这位商人！这就是鸿沟，力量的深渊！

“敢问伯爵阁下，那位大人是否有意染指诺尔帝国？”杰拉尔声音微颤地问道。

袁栩轻轻摇头，“你甘心安于现状？难道不曾幻想过醉卧美人膝，掌控天地的滋味？”

杰拉尔眼角微跳，“伯爵阁下过誉了，像我这般人怎能企及那种境地。”

“如此说来，你不愿接受？”袁栩笑容依旧，可那其中透露的寒光几乎让杰拉尔腿软。

明白袁栩来意的他，立刻想到拒绝后的结果——罗利卡特家族的末日可能就在明日！

没错，这是不容拒绝的提议，或者说，是无法逃避的胁迫。

杰拉尔并非没有信心对付袁栩与城中的商旅。然而，北方那个巨头，那个捉摸不定、疯狂如魔的存在，其报复手段谁能预知？

奥尔顿帝国的历史刻骨铭心，唯有周云飞那样的狂人才会行此极端之事。

杰拉尔并不认为自己的小小家族能与当年五大帝国之一抗衡。

所以，此事他不论愿不愿意，都必须应允！

身为弱者，自然无从选择。

袁栩对杰拉尔的“选择”十分满意，至少现在，龙城在诺尔帝国已有了立足之地。

随后，深知已身陷旋涡的杰拉尔，诚惶诚恐地询问袁栩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首要之敌，便是即将降临的百万叛军！”谈起正事，袁栩神色肃穆。

不错，南方那支浩瀚如海、令人绝望的军队，像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要实现周云飞的商业篡国，必须直面这股滔天骇浪。自归顺袁栩以来，杰拉尔将所有事务全权交给对方。身为走狗，就得有这样的觉悟。

他不确定家族能否在这场巨人间的角力中幸存，此刻他能做的，或许唯有祈求。

袁栩安排妥当后，离开了杰拉尔府邸。

杰拉尔感觉自己浑身力气被抽空，瘫软在椅子里。

未来会怎样，是飞黄腾达，还是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沉沦，他与罗利卡特家族的命运，在刚才那一刻悄然转变，是吉是凶只能听天由命。

诺尔帝国的风向，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