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七年七月初七,子时刚过,夜空突然出现了七星连珠,深山中一座茅舍前,一名白发白衣的青年仰望着夜空注视着这一景象,只见他长发飘飘、衣抉翩翩,淡淡的月光照在他柔和的脸上,眉头微微皱起,轻叹了一口气道:“天要变了。”
深夜的皇宫中,永宁殿中一道黑影闪入,一炷香功夫又闪了出来,没有引起任何注意。清晨五更钟敲过,内侍入殿伺候梳洗,随即传来惊叫:“陛下,陛下!太医,太医!”慌乱的脚步声顿时传遍了皇宫。金霄卫将永宁殿团团围住,银霄卫把守住皇宫各个角落,禁止各宫人员随便出入,整个皇宫许进不许出。与此同时,四路骑兵出现在皇城门下,出示令牌后,整座皇城彻底封城,随后各条街道上出现了巡视的卫兵,全城戒严。
卯时,旭日初升,穆王府一片安宁,只听得鸟鸣声和下人们微弱的打扫声。突然,沿街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大门被重重敲响。“快开门!快开门!”阍者睡眼朦胧急匆匆地赶去开门:“世子,这大清早的,您要干嘛呀!”“快带我去见穆王爷,”明世子焦急地催着阍者,“十万紧急!”阍者清醒了过来,急忙引着明世子前往正厅,同时着人通报王爷。
正厅里,明世子焦急地来回踱步,不多时,穆王爷疾步赶来,屏退左右,二人低声密语。少顷,明世子快步离开,穆王爷则第一时间去寻穆王妃。少时,王府里的人们忙碌了起来,但却十分安静,犹如大战前的布防。唯有一个院子仿佛被人刻意忽略般,悄无声息。
半个时辰后,有内侍宣穆王爷穆王妃进宫。只见王爷王妃已着正装,气势十足的随内侍而去。大门一关,王府又陷入了忙碌的寂静。
辰时,又有内侍到王府宣旨,曰皇帝遇刺,乃穆王爷所为,王府上下当满门抄斩,因新皇即位欲大赦天下,因此只穆王爷王妃斩立决,穆府无成年世子无需同罪,王府上下发配为奴为婢,襁褓稚童送入世安所,府内财产即刻冻结,任何人除基本必需品外均不可再动。
旨令一下,一队银霄卫冲进王府,王府外亦早被团团围住。可想象中的哭喊慌乱并没有出现,府内人员仿佛早已料到似的背好包袱从容到院内集合。银霄卫检查后纷纷向卫队长示意正常,只消一刻钟的时间就全部搞定,内侍见状轻笑一声:“真不愧是穆王爷,治下有方啊。”
随着所有人的离开,王府大门被重重的关闭、贴上了封条。好在城中正在戒严,并没有什么人围观和说三道四,曾经的穆王府彻底陷入了沉寂。
许久后,那不知为何被遗忘的院落,此刻传来“吱呀”一声,一个人影如同棉絮般轻飘飘地跳了进来,推开了正屋的门。这俨然是个闺房,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房内布置虽不算华美,却有一张极为精致的梳妆台,以及一张同样精致的榻,榻上卧着一位容貌绝美的女子,身盖一层青纱,宛如一朵青莲;手持一卷书,却闭着双眼,不知是假寐还是熟睡。
来人身着一袭青衫,头戴玉冠,腰间系着一条银链,儒雅中透出一股英气。不言不语地注视着女子片刻,轻叹了一口气。刚要转身离开,榻上女子睫毛微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看了过来。姣好的面庞,眉宇间却似有淡淡的哀伤,开口即是天籁:“来了?”随后又摇摇头道:“不该来的。”
屋内又归于寂静,来人几次纠结想开口,看着女子淡淡的表情总也张不开嘴。女子淡淡一笑,坐了起来,开口道:“你像是有话要说,说吧,没什么好顾忌的。”
听了这话,一言不发的人终于开了口:“先皇被刺,王府为凶,新皇大赦,王爷王妃立斩,府内上下发配,稚子进世安所。”生硬的一口气说完,喘了一口粗气,又问:“幸而此院未被连累,你今后如何打算?”
女子苦笑了一下:“为何没被连累你还不知吗?是你吧,你明知……”看来人并不想解释什么,叹了口气道:“我如今只挂念刚诞下四日的幼子,望你好生照看,此子尚未起名,让他随我姓,你给他起个名吧。”男人略思索后开口:“‘冥冥之中,独见晓焉。’单名一个‘晓’字吧。”“‘晓’吗?萧晓,萧晓,也好。”女子呢喃了几声,随又冷淡的开口:“好了,你走吧”
男人看进女子的眼中,只觉得仿佛落入了古井之中,只剩下冷淡和平静。还想说些什么,女子却又躺了回去,闭上了双眼不再理会。男人无奈,只得依依不舍的离开,迈出门时,一滴泪划过脸颊。
男人转身走进厢房,只见乳母正坐在摇篮旁绣着婴儿肚兜,看见了来人惊慌地站了起来,刚要大叫,嘴却被捂住。男人并没有在意乳母,低头看向熟睡的婴儿,轻轻的抱了起来。
这时,一个暗卫捂着丫鬟的嘴走了进来,站在同样被暗卫捂着嘴的乳母身旁。男人用警告的眼光看向了二人,然后令暗卫松开了手。乳母一脸惊魂未定的看了一眼丫鬟,丫鬟却并未感觉任何不妥,只是向男人施了个万福礼。男人欣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王府已封,你们先跟我走,之后会有人对你们解释的。”随即男人抱着孩子出了门,跳出了王府,暗卫也将那二人带了出去。
深夜,男人看着摇篮中的婴儿久久不肯入睡。这时,有暗卫轻敲窗,“主上,女主已薨。”虽在男人的意料之内,但仍让他感受到无尽的悲伤。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她走的可还安详?”“回主上,我们去的时候看见女主静静地躺在床上,犹如在熟睡,若不是身体已经冰凉,断无法让人想到离世。”男人听后苦笑了一下,低喃道:“果真是她的作风,就算离去也要保持完美。”又吩咐道:“带她走吧,送她回幽香谷,从了她的心愿。”暗卫应了一声离开。
男人在窗边又站了一会儿,呢喃道:“你走了,我做的这一切还有意义吗?你明知我……我也是了解你的,你的选择我也早就料到,我尊重你的选择,就让你带着我的心走罢。”
男人转身想要离开,又看到了摇篮,抬脚想要走过去,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脚,叹了一声:“从此之后,只剩下你了。”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寂静的房间里只留下一个婴儿孤零零地躺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