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听得彩奴汗毛直立。
程暮的“没有活下去的意义”，那便是这个男人真的可以下手一夜间屠了南江城。
他做的出来，也做得到。
“对了，你们要得东西我这边也准备好了。”
程暮让武宣带人，把南江库存的爆竹，一共四千枚全都都运到了船上。
“前不久南江走了水，本来爆竹还有五千多枚，其中泡烂了大半，还能用的就只有两千不到，剩下这两千还是我们这几日做出来的。如今升州城外的情况还是很严重吗？需要用爆竹？”
彩奴微微摇头：“比之前好上了不少，爆竹是张子安想要清理出一条通道来，能够在陆路上走的远一些。”
程暮摇头，道：“那你这次回去，该给张子安说一下，情况有变咯。”
“怎么了？”
程暮将四方谷中突厥大军的事情告诉了彩奴。
他最后补充道：“我们南江如今能够高枕无忧，靠的就是困城的数十万活尸。虽然升州位置上比南江远，比苏州城远，但是你们也要考虑到若是突厥人发现了升州，会不会攻过来这个问题。所以你们现在不要清理活尸，应该反其道而行，把活尸都聚集起来，让它们来为你守城。”
彩奴一脸惊诧。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江南地会有突厥人，但是她是完全相信程暮的话的。
毕竟燕子楼，若是没有程暮那现在可能也就不存在了。
而且程暮没有理由骗她。
“好，我马上给张子安写信。”
看着彩奴撅嘴，准备唤来她的燕子，程暮拦下，道：“哎，也不用着急这一时，先去吃饭吧，也算给你们接风。”
彩奴一笑：“自然也是送行，我们明天上门就回去。”
……
今日晚上的南江城很热闹。
不过热闹得却很独特。
现在已经入夜，但是城里却看不到一点火光。
反而是南江的南边城墙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原本的南江居民一百来人，加上今日刚到的三百人，加起来四百多号人，此刻都聚集在南边城墙的通道上。
城里的桌椅板凳肯定是不够的。
所以有的桌子其实就是拆下来的门板，然后下面垫了一些木箱。
这个晚餐的地点，是程暮特意安排。
他不愿意将南江如今被活尸围困的事情隐瞒。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大大方方让新来的人看见。
让他们看一看，如今南江城外的情况。
由于南江的城墙不如升州的高。
因此，这些升州来的人站在城墙上，其实距离活尸更近。
不知是嘈杂的人声还是美食的味道。
引得城下的活尸嘶吼连连。
它们推挤着，聚集在南江城的土制城墙下。
它们高举双手，对着城墙上张牙舞爪。
仿佛在说：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这边！这边！堆成山了嘿！快来人呀！”
当巡查的百姓看见城下某处尸群开始堆积起来，便会扯着嗓子大喊。
接着另外一些巡城的百姓便会立刻停止推杯换盏，抄起放在墙垛下的竹竿，跑到那处尸山点，用竹竿将刚刚堆积起来的尸山给捣塌。
然后这些人便会就地放下竹竿，选择一张就近的桌子，与那些并不熟悉的人攀谈吃喝。
不时的，警报声便会响起。
那些新来南江的人也会好奇，随着南江老人们一起，用竹竿捅城下的尸山。
关系就这么在生死与美食之间拉进。
彩奴手里端着一碗清水。
南江如今连粮食都不多，自然不可能用粮食来酿酒。
今晚的接风宴，推杯换盏的都是清水。
彩奴看着那些用竹竿捅城下活尸的人，对着程暮说道：“我算是明白程兄为何要把接风宴安排在这儿了。”
程暮用竹筷拨下一块鱼肉。
今晚的接风宴很丰盛，程暮命令武宣把他带回来的所有羊肉都做了，然后还让秦老头杀了一些兔子和鱼。
用程暮的话来说，那就是“南江虽然拮据，但是接风宴不能寒酸”。
将鱼肉放进嘴里，程暮道：“居安思危没什么不好的，如今还是乱世，我可不想周围的人都是一群因为安逸而忘记了这世道的人。旁人紧张一分，我便可以轻松一些。”
彩奴点点头：“看来我回升州之后，也得想办法，让升州城的人有危机感一些了。”
难得的放松。
难得的美食。
让程暮打开了话匣子。
他对着彩奴说道：“但是也得掌握一个度，莫不然下面的人被逼的太紧了，不说造反那么严重，疯都得疯几个！”
坐在一旁的林晓晓对着程暮问道：“公子，如今咱们城里多了这么多人，这每日的工作是否要重新安排了？”
程暮点头道：“自然。我已经想好了，城防的工作还是有燕子楼的姑娘们负责，如今她们人多了，每日也无需同以前那样辛苦。百姓城中巡查能够多领一人份的粮食，这个制度还是继续。然后今天来的工匠们都交给马老大吧，城里如今住房紧张，让他抓紧时间多休一些屋子出来。秦老头那边也安排一些人，年轻一点的，养鸡养鸭开垦种地也是要体力的，总靠着秦老头带着一群大娘，我都怕累坏了他们的身体。”
程暮又拨一下一块鱼肉。
“武宣那边也给一些人，如今人多了，嘴也多了，库房的管理马虎不得。”
“然后也给潘安一些人，我们来之前这小娃不是一直跟着马老大做爆竹吗？就让他带着这些人做爆竹，这东西升州和我们这儿以后都用得着。”
“潘安？”林晓晓皱眉道：“他还小，会不会……”
程暮摇头：“如今这乱世可不会关你的岁数，活尸会因为他是小娃就不吃他了吗？肯定不会呀。”
林晓晓点头。
程暮接着说道：“但是一定记住，别把城里的小娃安排给潘安，做爆竹毕竟是个危险的事情，还是找一些大人。”
“哦对了，张德帅那边也得给一些人，虽然咱们现在也就十几匹马，但是那些都是宝贝，得养好了。”
“剩下的人，就让他们每天到衙门外的空地集合，看当天谁需要人帮忙，就去谁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