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终于发泄完毕,跪坐到地上放声大哭:“皇上!您可一定要为老做主啊!”
南帝静默不语,只是静静观察着一切。
丞相趁机稳住身体,虽然衣衫凌乱、头发散乱,冠也斜斜得挂在头顶,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
他双手匍匐在地:“微臣知罪,是微臣教子无方,才使得他失手打了承恩公之子。”
承恩公立刻跳了起来:“什么叫失手?我儿就是被你儿子故意打死的!你休想混淆视听!我要你儿子一命还一命!”
丞相被承恩公的激烈反应惊得心神不定,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南帝终于开口:“承恩公,你且先起来,此事朕会查明真相,给你一个交代。”
南帝说罢,又看向丞相:“丞相。”
南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仅仅两个字就让丞相感到压力山大、脸色苍白,他知道此时必须谨慎应对。
“你身为当朝丞相,本该以身作则,却没承想家中之子竟敢将人活活打死,视人命如无物,这便是你当朝丞相的教子之方?”
丞相抬头看向南帝,身形竟有了些佝偻:“皇上,承恩公之子的死微臣深感痛惜。然而此事必有蹊跷之处,我们必须查明真相才能承恩公和那孩子以及百姓一个交代啊。”
他再次行礼,神情痛心疾首,“皇上,微臣知道教子无方,罪不可赦。然而此事乃是微臣之子与承恩公之子发生口角冲突,两人这才扭打在一起……”
“你休想抵赖!大庭广众之下,众人都是证人,我儿就是被你儿所害,你休想抵赖!”
承恩公听不得丞相的巧言善辩,气急,打断丞相继续发言。
丞相抬头看向承恩公,眼中满是愧疚:“承恩公,令郎之死我也深表同情惋惜,但我儿与令郎之间互殴必定事出有因,既此事已经发生,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将此事查个明白。”
还不待承恩公反应,丞相再次说道:“皇上,微臣愿意接受任何调查,严惩凶手。但请皇上也给微臣及孽子一个机会,要是此事另有蹊跷,也能够还我儿一个清白。”
“皇上!这老匹夫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你万不可信了这老匹夫!”
承恩公见南帝沉思,随即开口说道,他没有丞相能言善道,怕丞相这厮再说下去,局面便不是他想要的了。
南帝目色冷沉,丞相果真是官场沉浮多年的老狐狸。
沉得住气、一直只说自己教子无方,却又将二人纠纷往互殴引导,又适时地表现出自己的公正无私。
要彻查呀?一个是如日中天的丞相之子,一个是濒临没落的承恩公的庶子,就是傻子也该知道怎么去查这件事情。
南帝目光带着洞察一切的嘲讽,他瞧着比之先前越发镇定的丞相,心中杀意涌动。
丞相与薛定远都是从他微末时跟随在侧的,但丞相比薛定远识时务,分得清主次,虽然能力不及薛定远万一,但好在一向最是听话,伏低做小,也算是他身边一把较为好用的刀。
可有一天,这把刀以为自己锋利了,就敢不经过主人同意,刀挥向了别处,甚至将刀锋对上了自己的主人,那这把刀便没了存在的必要。
皇上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杀意:“承恩公莫急,朕定会秉公处理,还你子一个公道。”
“李德全、传旨下去,命刑部负责彻查此事,定要查明真相,不得有任何偏袒。”
“唯。”李德全听后心下一惊,但并未表露。